我记起来了,这是那次在向如夏花,李均益和我分手那天,裴瑾年给他的评价。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顺口说的。”
裴瑾年见我笑了,打开车门,将我送入车内,在我耳边低声说,“顺便纠正一下,我当时说的是去放牛,不是放羊,下次说得准确一点。”
这下我彻底哈哈大笑,顺手轻轻打了他一下,“好好好,他放的是牛,好几百头呢,都是又蠢又笨的大黄牛。”
裴瑾年从另一侧上了车之后,我又说道,“你之前分析的没错,宏远果然不是姜玉阳一人所为,这次徐雪凝以正邦的名义举报锐丰,就是报宏远被灭之仇吧。”
“很好,我已经给她多次机会,然而她不珍惜,那也休怪我手下无情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赶尽杀绝,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那么我就成全她,借这个机会灭了这个一直用来兴风作浪的云海正邦。”
“可是我们和正邦的云海分公司有合作啊,如果他出了问题,那我们的项目怎么办?”
我怀疑裴瑾年是被气晕了头。
裴瑾年幽暗的眸子变得更加深沉,“正邦如果单方面出了问题,锐丰可以按约定解除合同,并且要求其赔偿。
至于运行方面,恰好现在锐丰资金也紧张,那个项目暂缓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恰好可以让正邦来替我们买单。”
“这么说,你全部安排好了?”
到现在,我不得不佩服裴瑾年了。
未曾做一件事情之前,把所有的可能性,以及相应的后果,全都想好了。
他握住我的手,“沐沐,我也不想这样累的,但为了锐丰,为了你,我必须如此。”
停车场内的光线有些昏暗,车内也没有开灯,他刀刻一般精致的五官,此刻只能看到朦胧的轮廓。
“瑾年,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和我在一起,你也不必像今天这样劳心劳神。”我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感觉到他指尖的微凉。
他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慨的说道,“沐沐,有时候人决定做一件事情,只是因为一个机缘。就算没有你,我想,我可能也不太忍心看着我爸孤独的为锐丰呕心沥血。
这是我的责任,必须承担的责任。而且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当时的初衷便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把它做好。”
“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站在裴瑾年的办公室中央,惊讶不已。
“我刚刚实名举报了正邦。”他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是正邦举报了我们?”
“对,确切地说,是徐雪凝。我给市长打了电话,他说既然有人举报,相关部门也是按程序办事。”裴瑾年将身体向后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回答得轻描淡写。
“你同样也举报了她,确定正邦有问题吗?”我狐疑地问。
裴瑾年的双眸忽然变得深不可测,“锐丰没有问题,不是也一样被举报了吗?况且徐楚轩整天游山玩水,不务正业,徐雪凝的关注点根本不在业务上,况且她去的时间尚短,正邦没有问题才怪。”
“可是他们偏偏找了李均益,她就是在针对我们,这样的话,就是没有问题,也早晚会查出问题来。”一想到现在财务部的情景,我不禁忧心忡忡。
“无妨,让他们去查,交代财务部,让他们稳住,一切有我。而且,我也要求,对正邦的调查同样要永信去做。”裴瑾年说得不紧不慢,看上去似乎没有那么紧张。
“不会吧,李均益明显是受了方晴和徐雪凝的挑唆,特意针对锐丰而来。如果让他再去查正邦,他一定会有厚此薄彼,对锐丰更加不利。”
说实话,我真是看不懂他的这步棋。
刚才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李均益的立场,完全是站在正邦那面。
他不是在调查锐丰,而是在故意刁难锐丰。
裴瑾年胸有成竹,目光飘向窗外湛蓝的天际,“如果他敢这样做的话,恰好可以一网打尽,你忘了姜玉阳的下场了吗?”
原来他是这个用意。
但这个过程中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李均益哪有这么容易就范啊?他那个人工作起来一向很严谨的。
永信会计师事务所的人,在锐丰整整调查了一天的时间。
已经接近下班了,他们还拿着财务部的账本,一字一行的查看,大有不查出问题誓不罢休的气势。
我看到这个情景,又对裴瑾年说,“不然我们跟李均益好好谈谈,他整天在这里,搞得我们人心惶惶的,就算没问题也无法正常工作呀。”
裴瑾年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沉住气,明天他就不会来了,至少不会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