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赵吉等里通外国的罪臣,此次随行的臣属没有一个不渴盼元嘉帝能够平安挺过这一关,大周朝野安稳,国祚绵长。
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直到天光大盛,朝阳跃上天空,里头才终于响起一阵欢呼:“圣上醒过来了!圣上醒过来了!”
众人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韩彦和舒予相视一眼,悄悄离去,先去了镇国公的营帐等着。
在这里,以他们的身份并不能近前问候察看情况,与其杵在外头干着急惹人生疑,还不如先去营帐里耐心等着,回头再问镇国公具体的情况。
两人在镇国公的营帐内一等就等到了午后,镇国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帐。
舒予见状,给镇国公斟了杯茶,递了过去。
“多谢。”镇国公勉强一笑,接过茶盏,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干净,然而便瘫坐在椅子上,愁眉紧锁,不待韩彦出声询问,就低声叹道:“圣上滚落山谷的时候,被岩石、古木拦截撞击,伤到了脏腑,御医说,只怕是……”
接下来的话镇国公没有说,然而韩彦和舒予也能从他紧锁的愁眉中猜测出来,元嘉帝这回只怕是不好了。
两人心头震惊,良久才回过神来。
“御医怎么说?”韩彦强压下内心的震惊和不安,低声问道。
“若是能够调养得当,或许能撑个月。如若不然,只怕长则月余,短则数日……”镇国公又痛心又担忧,喃喃道,“明明人已经救回来了,为什么偏偏就……唉……”
韩彦满脸震惊和颓丧,御医的诊断和前世元嘉帝遇刺后的情况何等相似!
明明他已经凭借前世的经验,提前一步将元嘉帝遇刺重伤不治驾崩的危局化解了,可为什么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命运真的就如此强悍,非人力所能扭转吗?
韩彦陷入颓丧和悲痛之中,久久难以回神。
一旁的舒予见了,满脸担忧和心疼,沉吟片刻,低声迟疑道:“或许这个时候这么说不合适,但是,眼下确实是向圣上引荐小望之的契机,而且,我们也必须如此!”
如果元嘉帝意外驾崩,而江山还未指定人继承的话,可想而知,群龙无首、外有瓦剌虎视眈眈、内有多方各怀心思的大周,会陷入怎样的混乱当中。
相处多年,舒予自信很了解韩彦,眼下唯有忙碌,才能将韩彦从颓丧悲痛当中喊醒。
虽然,她并不觉得韩彦会同情元嘉帝这个间接害死了韩琬的凶手。
果然,韩彦闻言一愣,下一刻,便挺直身子,神情严肃郑重,道:“确实如此。”
一扫先前的颓唐悲伤。
舒予悄悄地松了口气,端坐静听。
接下来的事情,以她的见识和能力还是不插手的好。
韩彦悄悄地握了握舒予的手,满脸的感激和柔情。
他怎么乍一听元嘉帝最终还是重蹈前世的覆辙的就魔障了,竟然会觉得人力难以违抗命运,明明他已经将小望之顺利地救了出来,平平安安地教养到了现在。
而且很快就要认祖归宗,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镇国公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认为天子尚存不可谈论继位之事,闻言同样也觉得舒予考虑得有理,遂暂时收敛起满心的悲伤忧虑,和韩彦仔细计划起接下来的事情来。
晚一些时候,舒予去向赵贵妃请辞。
琉璃接待了她。
“韩夫人,贵妃娘娘现在一心记挂圣上安危、忧思深重,无暇接见他人,还请您多多包涵。”相比起之前的高傲,现在的琉璃十分谦和可亲。
舒予明白,这是因为元嘉帝倒下,赵贵妃即将失势的缘故,‘树倒猢狲散’,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除非事关原则,每个人为人处事时都应当灵活机变。
“实不敢当。”舒予应道,“还请贵妃娘娘多多保重,切忌忧劳伤身。”
场面话还是少不得说上一两句的。
“我会替韩夫人转达的。”琉璃连忙应道。
舒予点头谢过,看了眼静穆肃然的吟风阁,暗叹一声,辞别琉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