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官上前,鸣锣宣布散场,首日的初赛这才算是真正结束了。
舒予和柳李氏由婢女引着,欢欢喜喜地出了县儒学,一起在大门口等到韩彦和柳开得胜归来。
期间,见一顶轿子从县儒学里出来,舒予很是惊讶。
来参赛或是观战的,几乎都是步行,坐轿子的倒是很鲜见。
柳李氏见状,遂笑着解释道:“轿子里的那一位,是知县大人的千金……”
顿了顿,又四处打探一番,见近旁无人,遂又低声说道:“虽说是个庶出,但是漂亮机敏,听说很得县尊大人的喜爱,每每上任,都会带着她们母女俩呢……”
舒予很是诧异,低声问道:“康平县可不是什么繁华富庶之地……”
言下之意,刘县令既然疼爱她们母女,为何要舟车劳顿的,带她们一起来这穷乡僻壤吃苦。
“张妹妹有所不知。”柳李氏压低着声音道,“这康平县就算再是穷乡僻壤,难道还能短了知县大人一家的嚼用不成?
“她们母女俩跟随知县大人到任上,虽然所在之地是穷乏偏僻了些,但是却能够当家作主,喝仆使婢、威风一方,不比在正室手下讨生活强?”
舒予闻言,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什么都不如“当家作主”来得重要。
柳李氏娘家和夫家都在县城附近,所以对于这些权贵间的八卦知晓不少,干等无聊,干脆和舒予说起各家的八卦来。
倒也不是她嘴碎,实在是舒予一副万事不知的懵懂模样,一看就很容易上当受骗。
她既然担了舒予一声“姐姐”,那怎么也得尽尽做姐姐的心意才行。
一直到太阳落山,余霞散尽,韩彦才急匆匆地从县儒学里冲出来。
来不及打探其他,韩彦一眼就看见在大门附近等待的舒予。
暮色四合,天地间开始转入昏暗,那白襦红裙的俏立姑娘,成为这天地间,也是韩彦眼底,唯一的一抹亮色。
韩彦眉梢一扬,立刻满心欢喜地直直冲舒予行过去,在她近旁站定,低头温声问道:“等许久了吗?”
语调低沉,深情款款。
县儒学里,舒予眼看着曲水旁的人越来越少,韩彦却依旧端坐如松,身姿闲逸,不见半分紧张,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临近的年轻妇人见状,凑过了,低声笑问道:“看样子,姑娘关心的人依旧在赛场上,且表现不俗啊。”
舒予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搭讪,惊了一下,旋即便恢复如常,笑着点点头。
环视一圈长廊,观赛的妇人已经走了大半,便又笑着回了一句:“看来尊夫也稳坐钓鱼台呢!”
那妇人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来此观战,且现在还稳坐不动,自然是因为丈夫此时就在场上参赛。
果然,那年轻妇人闻言面色一红,神情却依旧落落大方,唇角翘起,难掩自豪地点点头。
有了第一句,就有第二句,再加上两人关心的人都还留在场上,同样的境遇,让两人顿感亲近不少。
那年轻妇人遂自报家门道:“我本姓李,夫家姓柳,夫君在县儒学读书。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舒予便笑着回道:“鄙姓张,家住秀水河子镇獾子寨。”
“张姑娘。”柳李氏笑着称呼一句。
“柳夫人。”舒予笑回一声。
柳李氏赶紧摆手道:“可当不得你这句‘夫人’。你要不嫌弃,就称呼我一句姐姐吧?”
别人主动表示亲近,舒予自然也不便拒绝,再说了,柳李氏看起来温柔可亲、性子和善,她也愿意亲近。
“李姐姐。”舒予从善如流。
“张妹妹。”柳李氏也笑着改了称呼。
互道名姓之后,两人感情自是比先前亲近许多。
柳李氏遂指着曲水旁边端坐的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衫、以同色丝带束发的年轻人说道:“呶,那个就是我夫君。
“他参加文会大比也有两三年了,今年还是第一次坚持这么久呢!”
语气间满满的惊喜与骄傲。
舒予笑着点头应和道:“柳先生年纪轻轻的能考中秀才,且还在县儒学进学多年,可见其才学出众。
“依我看来,就是坚持到最后,挺进前十,也是极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