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震得宇文胄忍无可忍,怒吼一声冲下门楼。他恨意当头,一刻后便迅速集结了关内所有军士,欲奔出虎牢关直杀入杨素大营。
关门大开之时,距门口不远处的那群叫骂士兵迅速四散撤退。宇文胄阵前打头领军追敌,猛地冲出一里开外,只听暗处震天的喊杀声大起,旋即杨素引兵潮涌而出。
宇文胄脸色铁青,大呼中计,随即纵马挥刀直攻杨素,锋刃正对其颈:“奸险小人,看我取你项上人头!”
杨素急闪抽身,掣剑挥兵迎敌,两方人马混战不休。宇文胄紧盯杨素不放,下一合,抽刀直劈向其左肩。杨素回马快躲,宇文胄趁势急攻,逼得敌人连连后退。
眼见杨素势衰,宇文胄近马使出杀招。不料杨素使诈,瞬间精神抖擞,猛地避开刀锋,再侧身近刺一剑,剑划处盔甲齐裂,宇文胄后腰血喷如泉。苦挡两招,不敌杨素快手急攻,宇文胄左肩又中一剑,重伤之下舞刀乱砍,却被杨素抬手一挑,兵刃直直落地。
交锋十数合,宇文胄败势已定,于是急忙掉转马头,落荒而逃。其部下眼见主将败走,顿时军心涣散,纷纷夺路奔跑。
宇文胄逃回关前,却见关上打出敌军旗号,才知此地早被杨素趁虚而入。悔恨交加之下,他只得率残兵转路疾奔,带伤东逃。
杨素收复虎牢关的同时,于仲文也历经千辛万苦,且战且跑,于当晚拖着半条命回到京城。此时此刻,与他相伴的只剩最后三人。
进了皇城,于仲文一刻不待直奔正阳宫报信。杨坚听到于仲文回来的消息,急忙撇下手上的公文,走出书房,亲自相迎。
于仲文刚跌跌撞撞步入正殿,就与杨坚打了个照面,悲喜交加的情绪牵动全身,腿上一软,几乎栽倒。他吃力地以刀支地,踉跄着尝试站起。
下一刻,杨坚已跑至于仲文面前,稳稳将其扶起,抓住他的双臂后便再不放手,借力予他站稳。“进屋说话,我带你进屋再说……”杨坚强忍住满腹话语,亲身搀扶于仲文,将其引向卧室。
二人一路相顾无言,于仲文涕泪纵横,杨坚的双眼也是湿红。他们紧紧挨在一起,杨坚见于仲文盔破甲烂,头发脏乱成结,浑身伤痕累累,左肩上更是血肉模糊一片,深深感受到他一路历经的万般艰辛。
进屋后,杨坚直接将于仲文拉上床,满含深意地看着他。于仲文面露愧色,不等杨坚开口,倏地抽回自己的手,紧接着下床伏地,喘息而泣:“丞相……丞相……丞相……属下无能,不能保护东郡,使之落入贼寇之手,请丞相治罪。”
杨坚摇摇头,凝视着于仲文的脸,哽咽道:“次武……次武……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啊!休要自责,你在如此孤立无援之境下,仍能坚守多日,可为众军楷模!我听闻你三子一女皆死于贼寇之手,甚为痛心……现下再瞧你这满身的战疮伤痕,让我……让我可……”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已经泣不成声。
于仲文早料到突围后城中家眷难逃一死,但现在听杨坚亲口说出,他还是难以承受这个噩耗,呆滞地望着杨坚摇头不语。
杨坚忍着悲怆,轻轻抚摸着于仲文的脸,安慰道:“次武啊,你们于氏满门忠烈,日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于仲文双目含泪微微抬头,迎上杨坚的深眸,昂扬斗志瞬间被激发出来:“丞相,末将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把东郡夺回!”他信誓旦旦,字字掷地有声。
“次武啊,你先歇息几日,待伤势稍好,再去洛阳剿灭贼寇。”杨坚感慨万千,起身去扶于仲文,激荡的泪水在这一刻汩汩涌出眼眶。
于仲文站起后,退了一步,抱拳请命:“属下无碍,请丞相即刻任命,末将愿速速奔赴前线。”
杨坚正要开口规劝,只听室外有人传话,李德林有紧急军事求见丞相。“让公辅直接进来。”杨坚眼含深意,拍了拍于仲文的肩,同时对外发话。
于仲文点头回应,杨坚的意思心照不宣,于是悄然退下,他心知自己此时应留下养伤,丞相日后定会有重任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