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月仪踏进她的宫门起,杨丽华就听到了尖锐的泼妇声,但她脸上没有惊起丝毫波澜,淡淡地对式微道了句:“任由她胡闹罢,不必理会。”
不多会儿,陈月仪就在一间角落里的侧室中发现了杨丽华的踪迹。候在太后身边的夏蔓被突如其来的踢门声吓了一跳,转而望向太后等她处置,却见她依然不惊不乍,神思全然专注于自己手上的针线活儿,灵巧悠然地为宇文娥英缝制着绣品。
陈月仪进屋后止住脚步,瞥了一眼房间里的夏蔓和吴式微,接着把矛头指向杨丽华:“呦,皇太后好生恬淡,还有闲情在这刺绣呢!臣妾来给太后你老人家请安了。”
吴式微见状,忍不住大声说了句:“不要对太后无礼。”
陈月仪刚要反击,杨丽华抬眼瞅了她一下,然后转过头慢悠悠地对吴式微说:“式微你先下去吧。”继而又开始做活儿,边绣边淡淡地说:“陈皇后你还是坐下说话吧!一切随意。”
陈月仪嗔笑一声:“太后还称我为皇后呢,真是担当不起!你如今都是这等身份了,我见到你怕是只有跪的资格,哪还敢坐呀!”
杨丽华没有出声,或许是她已超脱世外,或许是她对父亲掌权以来的安排确实于心有愧。瑟缩在一旁的夏蔓紧张不已,吴式微方才已经被皇太后遣了出去,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三人,这个局面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陈月仪见杨丽华没有反应,嚣张的气焰更盛,她趾高气昂地往前逼近了两步,继续冷嘲热讽:“我现在是人微言轻,说话没有任何分量,哪像皇太后有个掌权的父亲可以为所欲为。”
杨丽华依旧没有搭理陈月仪,反而轻声对夏蔓说:“总算绣完了,你来看看这个荷包的样式是不是娥英要的那种?”夏蔓低眉垂眼沉浸在紧张的氛围中,心里实是忐忑,全然没有意识到杨丽华的询问。杨丽华朝夏蔓摇摇头,又看了眼立在前面甚是张狂的陈月仪,便不再作声,兀自低头欣赏着给女儿绣的荷包。
看到杨丽华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陈月仪顿时恼羞成怒。她一步跨到杨丽华近前,弓腰凑上去,与她脸对着脸,恶狠狠地说:“皇太后——我告诉你,我不能愧对先皇生前的恩宠,总得替先皇说两句公道话!太后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宇文家的媳妇,现在你帮助你父亲把持朝政,到底有何居心?世人都晓先皇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普六茹氏,临终遗诏怎会把辅政大权交与你们?你这个罪妇悖逆先皇遗愿,你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