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他惊叫出声,匆匆抬头看了罪魁祸首一眼,脸色火烧一样通红。
这么不经逗么……沈昭想笑,又生生忍住,正色问他:“我怎么了?”
那小少年好似面前是洪水猛兽,垂着脑袋死活不肯再说话,自顾自闷了老一会儿,他终是等到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如释重负抬腿就跑。
“……”沈昭喃喃道,“阿慎,我有那么凶么?”
不,当然不。
只是有人太自作多情不知轻重。
赵慎缓缓走过来,眸光扫过那人刚刚站过的地方,带着些凉意甚至是森冷。
他心底的火更烈了。
从远远看到师父和那只该死的小猴子站在一起开始,毒火便开始复苏蔓延了。日复一日的打坐凝神,谨言慎行,他一直都是温良谦恭的好徒儿好师兄。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十年里日日夜夜诵读的道教典籍,从来没有一句话能让他静下心来放下执念。
越压抑越炽热,越控制越张狂。
幼时他把他视若天神,现在他更想做的却是把天神扯下凡尘。
——师父,我早就在泥泞里挣扎了,你过来陪陪我可好?
他往前走了几步,把头轻轻埋在男人湿漉漉的发里,这样呼吸里都是沁凉心安的味道,或许能让他冷静……
脖颈后满是热热的气息,痒痒的,沈昭不自在的动了动,接着被紧紧抱住了。
背后传来闷闷的声音:“师父,你明日要和迦楼兰对上么?”
“能不能不打,我们今夜就悄悄离开……”
“都是为了我,都该怪我的……”
原是这事?沈昭哑然。
他心里又有些暖暖的,转身揉了揉大男孩的头。
“你师父那么厉害,还怕一个毛头小子?别多想,回去睡吧。”
“……”赵慎半张着嘴,颤着唇要说什么。
那眼神,覆了一层晶莹的薄光,好似勉力遮掩着什么更深更浓烈的东西。
沈昭和那眼神直勾勾对视着,陡生一阵寒意。
“回去吧。”他说,“明日师父带你回家。”
回家?
回哪里呢?
赵慎仰着头,窗前皎白的月光下清晰可见通红的眼眶。
他没动。
半晌终是缓缓伸手触及床上人温热的脸颊,俯身悄然吻上。
回家,自然是回该回的地方。赵慎该回的地方。
一个人就好了,也不必要人陪。
没再回头,他轻轻带上门,掩住了身后忽重的呼吸声。
·
第二日蓑衣客是被硬生生吵醒的。哐啷的砸门声,吵闹声,兵器碰撞的清脆声,还有人扯着嗓子嚷嚷着谁谁跑了……
等等!谁跑了?!
他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不禁转过头再问了一遍:“赵慎,赵慎跑了?”
“……是。”沈昭面无表情,“我昨晚……昨晚也没想到他会跑。”
跑了不算,还胆大包天去捋迦楼兰的虎须,他怎么不知道赵慎还有这样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