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里,端着茶盏的玉手一顿。
“你说,那人行的是我派礼仪?”
女子慢慢晃起茶盏,皱眉问道。
她着一身宽松白袍,一丝不苟地挽起了满头青丝,端端正正地跪坐在蒲团上。可既已正对大开的窗前,实在免不了徐风盈袖,衣带当风。
落在旁人眼里飘飘然似画中仙,更难得的是其颜若少女,却完全撑得起这一派气度风流。
虽为二八粉黛青梅色,亦是落宕洒脱好气节。
“是,师父。”朗月答着,又仔细回想了一番,“他背后,似乎还背着一把刀,和一般刀不同,这一柄看起来极细极长,几乎比剑身宽不到哪里去……”
想必那就是举世闻名的凶刀了。
柳晴听着,脑海里却倏地闪过了一点灵光,某种熟悉的印象一闪即逝。
“细长如剑的刀……”
她翻来覆去地想,从觉得自己应该从哪里见过,或是听说过谁人对这佩刀的描述,可还是记不起来。
“不过就是一把刀,有什么好想的。”
沈昭不以为意,直接拿过师妹手里的茶杯,倒掉冷了的茶水后又满上一杯。
“管他到底是何方人士,总归还是以礼以兵相待,哪里值得我家师妹劳心劳力……”
柳晴不由失笑,瓷杯壁上暖意从手心一路暖到了心里。
她尚还记得,那年还是一个冬季,师父带她上山认作弟子,不过五年便飘然仙逝,自此三十多年,在荒凉寂寞的山上,她只与师兄相依为命。
时间过得这么快,当年懵懂稚嫩的模样已然失落不清,然而时光这把刻刀,在师兄身上却始终没留下半点痕迹,还是容颜不改,还是当年温情轻柔笑。
柳晴坦认自己不复天真,早与和师兄记忆里可怜可爱小女孩越行越远,不过她倒希望师兄永远是这副旧模样。
风雨莫侵。
“天色将变啊……”她低叹。
大开着的窗边,风声忽的激烈起来,被卷起的灰白的枯叶正要飘进屋里,却突然砸下一点迅捷的雨滴,像是一只锋利的钉子,重重地,毫不留情地将枯叶定死在窗棂。
深色的雨渍,天边压进的阴霾。
雨,终于轰轰烈烈的来到了。
柳晴轻轻带上门,脚步微顿。
“雨大了,不进屋么?”
走廊边上的斜风裹挟着浪雨,竞相追逐,打的半壁浸湿,黑衣少年就定定地站在一片水漫的地上,衣衫湿透。昏沉沉的天色衬的他侧脸冷凝又俊秀,唇色薄凉。
“将近未时,师父要准备休息,我还是不进去了。”
“先在外面等等就好。”
“嗯。”
柳晴没再劝,好似就真只是一句客套的场面话,不夹真心实意,讲过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