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是一瞬间,又似乎过了很久,随着一阵衣袍飒飒的声响,沈霖以为已经跌落悬崖的黑子重新站到了实地上,不及半人高的孩子被吓坏了,尚还不住地打着哆嗦,只一双眼睛却是极亮极亮,双手紧攥着身后人青色的衣襟。
一只手稳稳环着孩子的腰,指骨修长,肤色莹白,搭在质地粗糙还沾着灰尘的布料上,简直是一件该被细心珍藏的艺术品。
沈霖控制不住目光,沿着手背袖口一路往上看,直到看到那人逆着光显得分外柔和的脸——
“沈哥!”
黑子缩在那人怀里,激动的喊出来。
沈霖呆了半天猛地反应过来。
“黑子,你,你没事……”
他上前,眼底蓄了好长时间的热泪还是哗啦落了下来,伸手摸摸黑子头,“我当时吓坏了,幸好,幸好你没事……”
“沈哥,我也以为我要死了,有神仙救了我,沈哥……神仙好厉害的,还会飞——”
被认作神仙的那人失笑,摇摇头,“我哪里是什么神仙?”
他笑起来更温柔了。
很难看出他的年纪到底有多大,真真细致到皮相骨相里的一副容貌,甚至连任何夸赞之语都显得多余。
与君当面,如坐春风。
沈霖没见过真的神仙什么样子,不过和村里那些长得奇奇怪怪的泥胎塑像一比,他还是觉得眼前这人更像高高在上怜悯众生的仙人,或是话本里温柔多情的精怪。
柔情、沉溺、温暖、醺然。让他只想着多和他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那两只老虎不知何时已经放弃攻击了,趴在地上无所事事的样子,此时看到青衣人走过来,体型更小一点的那只甚至还翻了翻身子,露出白白软软的肚皮,呼噜着撒娇让他抚摸。
“大黄……”那人颇为挫败的模样,倒也脾气甚好,半蹲伸手帮它挠了挠痒,“你怎得这般调皮……”
被叫做大黄的那只虎好似听懂了一般,四脚朝天的爪子划了划,不满地大声呼噜着。
旁边的二黄倒是十分淡定,只是嫌太吵一样,抖抖耳朵把头撇到一边。
大飞拎着药篓子站在一边瞅着,觉得自己脑子要不够用了。
“先,先生,”他说话讷讷的,绞尽脑汁才琢磨出一个听起来不怎么冒犯的称呼,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这两只老虎是您养的么?”
“大黄和二黄么?”青衣人沉吟了会儿,“不算,我们是邻居,比较熟罢了。”
“那您也住在山上?”
青衣人不答,只问他,“这山上生人来的少,几乎都猛兽猛禽的地盘,你们怎么冒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哦……”大飞想也不想把事情一股脑抖出来了,“沈哥爹爹腿受伤了,他只能上山碰碰运气……”
沈哥,是那个大点的孩子么……
青衣人想了想,正要开口说什么,可翻遍全身上下也没找出半个铜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