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拎着手中的油纸包赶忙上了石阶,走到她们身前:“怎了?少爷心情又不好了?”
排头的丫头丧着脸,眼中含着两丝着恼和委屈:“将我们全部轰出来罚站了,说是连伺候人都不会,还当丫鬟呢,让我们都滚回去!”
几个人全是大奶奶院里派过来的,少爷对她们不满意也已是常态,三天连头的发脾气,动辄就让她们滚回去。
拎着油纸包的少女皱着眉头打她的手:“说这些作甚,做丫鬟本就该承着主子的怒意,怎么说了这么多遍还是不长记性。”
被罚站的少女本就委屈,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毕竟才十三岁,被她打完立即就红了眼眶,却还要哽咽着认错:“我记住了,小凝姊姊,以后不会了。”
乔小凝知道她只是想跟自己诉苦,闻言心一软,抬手抽了帕子将她的泪珠抿走,“好了,少爷染了风寒又被老爷禁足,脾气不好也正常,忍忍就过去了。你们也别继续在这杵着了,都去收拾收拾院子,将之前那个旧秋千翻新出来,开春了,保不齐那天少爷就想起来要用。快去。”
三个站成一排的丫头齐齐“哎”了一声,踮脚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
乔小凝将帕子掖好,整理了一下心情,拎着油纸包走到雕花门前,抬手轻轻扣了扣。
“少爷,是我。”
“滚进来。”
“是。”
乔小凝推开门,外面的阳光跟着跳跃进去,将阴凉的房间映得十分亮堂,她走进去先将油纸包放到桌子上,又旋身走进里间。
屏风后的美人榻上正斜斜躺着一个公子哥,翘着二郎腿玩弄着腰佩的流苏,那姿势旁人做出来或许笨拙无趣,偏偏他身姿卓越,即便是懒懒躺着也端的风流倜傥。
只是乔小凝瞧见对方之后,心下却一沉,赶忙垂下眼帘望着自己脚尖。
因为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此时正低低垂着嘴角,面色不佳。
乔小凝恭恭敬敬的回他:“桂花糕已经取来了,奴婢捂了一路,应该还温着呢,爷要不要起来尝尝?”
美人榻上的少年斜眼瞥她,居高临下、盛气凌人,面上一脸温和的神色都没有:“只是要你去取个桂花糕,用得着去这么久?胃口都没了。”
垂着眸子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舔了舔下唇,轻轻柔柔的答他:“路上见到送布料的几个妹妹了,看见其中一个颜色正适合少爷,便没忍住跟她们求了会,将那块料子给讨了来。”
美人榻上的少年玩弄流苏的动作一顿,继续斜眼瞥她,半晌才吐出一句:“算你有点用处,也算是爷我没白疼你。”
恭敬站在地上的少女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迈着轻巧的步子,上去伺候那人,“爷对奴婢的好,奴婢时时刻刻都会记在心里。”
她轻柔给人按着肩膀,这才开口解释:“厨房的桂花糕没有多的,奴婢去了四院才寻来这么几块,所以让爷等的久了些。”
四院在府中西侧,翠竹苑在府中东侧,距离极远,这个时间赶个来回要略显吃力,所以乔小凝是真的用心了。
美人榻上的少年一听却恼了,瞪她:“厨房没了你回来便是了,谁准你去四院的,是不是还求人家了?”
少女给他揉捏肩颈的动作顿住,被这样质问也不见着急,依旧不紧不慢给他解释,声音轻柔,仿佛春雨,带着清冽温润,瞬间就能将人心头的火浇熄。
“没求,四院的人去八宝寺上香了,奴婢直接让水西包好拿来的。”
水西是大奶奶的人,少爷又是大奶奶嫡子,所以不算外人。
少年却坐起来,抿紧了唇,用那双含着不屑的眸子狠狠刺她:“那又如何,我谢缁椹想吃个桂花糕难道还要吃他们四院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