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一家茶社。
“不好意思,”颜慕月抱歉道:“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说话的人正是陆老,昨晚给她打电话问有没有空,想和她聊聊。
于情于理,颜慕月都不会拒绝。
陆老给她倒了杯茶,“尝尝,茉莉花茶,女孩子应该都喜欢。”
“谢谢,”颜慕月接过啜了一口,“味道很清甜。”
陆老和蔼道:“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找你是为了我那脑子不开窍的孙子。”
颜慕月在接到电话时就已经猜到,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他要离开b市了。”
“是,去g市,”陆老见她满脸不解,替她问出来,“你是不是觉得g市那么偏远,各方面都没有b市有发展,我为什么要让他去那?”
颜慕月点头,“两个城市相差的很大。”
陆老笑笑,“愿意听我啰嗦几句吗?”
“当然。”
“因为他的父母在那,”陆老陷入悠远的回忆,“怀安的父亲本不想继承我的心愿当个军人,是我逼他才被迫当了兵,但是后来还是坚决退伍转业,当时我很生气,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说到这,陆老长叹一声:“他这一滚不知怎么就到了g市,三十年前的g市比现在还穷,就在那,怀安父亲认识了她母亲,两个人干脆在那定居,偶尔回来都被我拒之门外,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颜慕月似是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秀眉紧蹙。
“我那时候实在太顽固,一门心思和儿子冷战,其实就是气他不和我商量私自做决定,说到底,还是当官久了,不容别人反驳。”
陆老眼底浮现水光,“那一年,一家人又回来看我,到了半路突然下起暴雨,g市山多,有一侧山体发生泥石流,砸到过往的一辆客车,大概抗震救灾是所有军人血液里的本能,不论有没有退伍,怀安父亲当即停下车去救人……”
“陆老……”颜慕月担心的唤他一声。
“我没事,”陆老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救人过程中,怀安父亲被掉落下的山石砸到,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我接到消息时匆忙赶到,只见到太平间冰凉的遗体……”
快到耄耋之年的老人语气哽咽,“但我很为我的儿子骄傲,他没有辜负曾经穿上的军装,他是个真正的军人!”
颜慕月眼眶也已湿润,“那后来……”
“怀安母亲自小体弱,适应不了新的环境,所以他父亲才在g市定居,事情过后,他母亲受到刺激一直浑浑噩噩的,之后就将怀安交给我,自己在g市的一家寺庙带发修行,怀安哭闹着不肯,她说这是为了让爸爸在天上过得好一点,下辈子可以长寿,怀安沉默了好几天才接受,跟着我到了b市。”
“当时……他多大?”
“五岁,”陆老语气低沉,“刚跟我回来时,他很抵触周围的一切,我跟他说十句话,他才勉强回我一句,这样过了一两年才渐渐好转,每年都要去g市几次看他母亲。”
“所以他是为了父亲才去当兵?”
“也许吧,他父亲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打击,所以当怀安提出要入伍时我很惊讶,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一方面,我很为他亲眼目睹泥石流的整个过程还愿意走这条路而自豪,另一方面……他是我最后的盼头,我心底还是有几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