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冲鼻,大逆不道。
十五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弹指点了灯。
他走到铜镜前,脱光衣服检查身上有没有血迹,将衣服抱在怀里嗅了嗅,并没有血腥味。
只是个梦,罢了。
十五就着盆中清水洗了把脸,内心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师兄到底还在不在,为什么跑着跑着师兄就不见了?观里的人都去了哪……地上躺着的那群红衣人又是谁?
十五内心发慌,三两下穿好衣服,披了件黑袍出去,下意识朝隔壁房看了眼。
烛火亮着,晏玄非也醒了?
长候说过他有梦魇,自己也撞见过多次。门没锁,十五一推就开,那人和之前一样坐在桌边,衣衫穿得工整,左手支着眉心,见有人进来便转头看了眼。
“你怎么来了?”晏玄非诧异,十五很少子时来找他。
说来奇怪,见着晏玄非时,他内心也没那么空落落的慌张,许是被这人淡漠的性子感染了。十五打了个哈欠,“更衣。”
晏玄非没想到他会扯这个理由,“是么。”
“你呢?”十五拿起搁在小炉边的银筷,拣了根柴火似随口问,“又遇梦魇了?”
晏玄非没答,“忘放茶叶了,重煮吧。”
十五先起身,很是熟悉晏玄非房间的布局,一下就找到了茶叶,嗅了嗅,“想喝是么?”
晏玄非无所谓,“随你。”
十五挑了两味茶,一齐放入壶中,“说说看,梦见什么了?”
晏玄非错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十五便用力地关上窗,手撑着桌案俯身过去,沉着双眼盯着晏玄非有倦意的容颜上。
他问:“我是亥时收的棋局,现在子时未到,你真打算这样坐到天亮?”
晏玄非扭头想避开眼前青年,却被他掐住下巴。
他皱眉看向朝自己压过来的人,语气不悦:“松手。”
十五不仅没松,还直接抓住了晏玄非的左手:“你先说,梦魇里看到什么了。”
夜里并不是思维最冷静的时候,却是感官和触觉最清醒的时刻。
十五万分清楚地感觉到晏玄非的不悦和抗拒,他却清醒的告诉自己,不能放,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也知道,晏玄非的梦魇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却在看见这人日夜被梦魇折磨时冲动了。
手上用力,他冷声说道:“你说了我便放手。”
将持许久,茶炉上的水都沸腾了,茶香散漫在两人周围。十五离晏玄非格外近,清晰的嗅到比茶香更好闻的白梅冷香。
晏玄非先垂下视线,“棺材铺。”
“棺材铺?”十五不解,不是一把火烧了么,“梦见这个做什么?”
“梦里推开棺材板,我看见木老爷在看我,”晏玄非不适合说谎,声音过于平直,“就醒了。”
十五松了手,见他下巴被捏出一处粉色的掐痕,刚想摸摸晏玄非的头,却被他抬手挡开。
“生气了?”十五给他倒了杯茶,“我这不是关心你么,万一你倒下了,我可打不过三煞。”
晏玄非面容冷清,瞥了他一眼便起身朝外走。
十五连忙跟上去,陪着笑意:“真生气了?”
晏玄非没理他,沉着脸在走廊快步穿行。
十五操着朗朗脆音一路喊着自己名字,晏玄非越发无奈,怕他将陆远一家人吵醒不好解释,回身就将人按在角落,顺便捂住了他的嘴。
“别喊了。”
十五扒开这手:“这么晚你去哪?”
七月末的天气,他手怎么还这么冷?十五直接张口朝晏玄非凉凉的手掌哈气。
鼻息和唇边温热的呼气,一时间积满掌心,暖洋洋的。晏玄非抽回胳膊,沉了半晌,“更衣。”
“哈?”十五噗嗤声笑了,“来来来,一起一起!”
起初晏玄非没有更衣的想法,是十五提起了更衣二字,他喝了一宿的茶,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