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大厅的热闹,二层包厢帘幕相隔,闹中取静,汪淮拉着兴致勃勃的汪听雪,“娘子,我们还是上二楼包厢吧。”
可惜今晚正是元宵佳节,半个松州城的人都出来看灯会,瓦舍二楼的包厢早已坐满,汪淮只好拥着汪听雪坐在稍微僻静些的角落里。
此时台上少女正手捧莲花灯翻身下腰,她身量娇小,却一连翻了十几个跟斗,迎来阵阵叫好声。
小夫妻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精彩表演,却不知两人早已成为他人的楼下风景。
二层包厢里,身穿玄色缂丝长袍的俊挺男子倚窗闲坐,幽暗双眸此时定在楼下一角,唇边渐渐勾起一抹莫测浅笑,“文康,你说这世间可有人能死而复生?”
恭谨陪坐下首的杨文康低声回道:“臣无知,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男子修长指节轻敲桌面,“是生是死,一试便知。你且上来看,楼下那位是谁?”
杨文康应诺,起身站到窗下,顿时大惊失色,“殿下,楼下可是镇国公府世子穆元?可是,他,他不是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旋即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看着冷静淡然的肃王,心中自愧弗如,当即就要行礼告罪。
容承衍随手虚抬,淡淡吩咐屋中侍卫:“想办法把隔壁包厢让给那二人。顺便再取几个听瓮来。”
此番肃王来松州,本就是白龙鱼服微服私访,松州虽然地处江南,却远比不上苏杭的名气。他原本打算明日就走,却没有想到会偶遇故人,一时倒来了兴趣。
听说楼上有位客人提前走了,汪淮自然喜出望外的拉着妻子进了包厢。几个被派遣出去跑腿的小厮恰好也回来了,八仙桌上顿时摆满了各具特色的松州小吃。
两人就着灯戏享用美食,言笑晏晏,好不畅快,却没有想到隔墙有耳,夫妻两人间的喁喁私语尽数落入他人耳中。
“文康,依你看,那可是穆世子?”
杨文康低头沉思,“臣昔日与穆世子同在国子监就学,算得上是同窗多年。形容举止上看,那分明就是穆世子,只是以臣对穆元的了解,他若性命无忧,断不会滞留江南。更何况如今镇国公府危若累卵,微臣实在是费解。”
容承衍眯了眯眼,看向推门进屋的侍卫,“如何?”
侍卫单膝跪地回道:“楼下男子乃是松州城茶商汪淮,旁边的是他的妻子。汪淮两年前入赘富商汪家,再之前的身家背景,就没有人清楚了。”
杨文康顿时皱眉,“若这汪淮真是穆世子,怎会数典忘祖入赘一个小小商户。”
容承衍薄唇微翘,“依我看,就由文康你下去同他打个招呼好了。”
原来此时楼下摆出了几十盏别致华丽的花灯,飞禽走兽,亭台楼阁无一不有。汪淮见汪听雪喜欢其中一盏青纱宝莲灯,自然下楼参与猜灯谜。
杨文康欣然受命,跟着下了楼,刻意接近汪淮。
说来也怪,汪淮虽然前尘尽忘,但说起经史子集,倒也头头是道,因此甫一出马,就拔得头筹,成功猜下汪听雪一眼看中的宝莲灯。
汪淮小心翼翼的捧着花灯,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位青衫文士。
“实在抱歉。”他侧身行礼,却被文士的朗声惊呼定在原地,“穆兄,别来无恙!”
他蹙眉看向青衫文士,声音发紧,“在下汪淮,先生恐怕认错人了。”
来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分明就是镇国公府世子穆元,在下杨文康,世子竟不认识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