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当然不希望顾歌活下来的,他熟知世事,知道重伤伤者的医疗费用通常比死亡赔偿金贵得多。若被撞者落下了残疾,每月都需要支付一定费用供无法工作的残疾者维持生计,那更是一个吃钱的无底洞。
一想到这个,他便满心烦躁,发泄似的向顾歌狠狠地拳打脚踢,随后才回头吆喝道:“忠子!还不过来跟我一起抬人!”
卡车司机战战兢兢地过来了,他知道他的表哥性情暴虐,年轻时曾经因为抢劫坐过牢,因此总有些怕他。
他们趁着此地荒僻,无人在此(他们看不见迟小云),便把濒死的顾歌抬上车,然后匆忙开走了。
当顾歌的意识再度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宽阔的会议室内。
会议室内有条宽阔无比的长方桌,地上铺满了造价不菲、柔软舒适的猩红色地毯,而顾歌本人此刻正坐在长方桌旁的一个真皮坐椅上。
顾歌又惊又疑,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此刻却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她下意识摸了摸头,活动了下身体,发现身体非常健康,甚至各项身体素质与自己全盛时期一模一样。
明明上一刻,自己还被暴虐的肇事同伙提着衣领拿脑袋狠狠地撞铁质车厢墙,撞得头破血流,鲜血糊眼,体内体外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但现在顾歌全身却完好无损,肋骨没断头没破,肌肤洁白细腻,衣着整洁干净,像是今天早上刚出门的样子。
只是精神中对疤脸大汉和肇事的卡车司机巨大的恨意与对死亡的恐惧,提醒着顾歌之前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是什么生物赐予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这又是什么地方?顾歌不留痕迹地打量起四周,观察起边上的人们来。
气氛静默无比,最先来到会议室的几个人都铁青着脸,乖乖坐着不敢妄动,面上的神情或忌惮或恐惧。
而他们戒备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聚集在一名面孔精致的女孩身上,顾歌也看了过去。在看到女孩时,顾歌心里突然冒出了个奇怪的念头,她觉得这张脸太过精致,也太过假了,不像是真人,更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人偶娃娃的年龄大约有十五六岁大,双目全黑无眼白。她穿着一身层层叠叠的哥特式黑色洋装,洋装上缀满蕾丝花边,双腕处则是荷叶袖,裙装各处都沾满深深浅浅的干涸血迹。她怀里抱着一个独耳缺眼的棕色小熊玩偶,正愉快地哼着一首流利婉转的童谣。
说真的,此女不用上妆,就可以直接拉到恐怖片片场拍鬼娃娃了。仔细看得话,能看到这个打扮风格暗黑系的鬼娃娃裸露出的颈部、手臂均有横七竖八的缝线,像是破碎的尸体被缝合起来。
顾歌竖起耳朵细细聆听了几句她在唱什么,顿时面如菜色。因为人偶娃娃唱的歌词是这样的:“天黑了,天黑了,今夜会死几个人?一个头,两个头,滚在地上骨碌碌。红蜡笔,黄蜡笔,画出鸟儿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