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内院。
自从曾经叱咤风雨的女军师变成了相国夫人,原本整个府里的凌厉之气收敛了很多,到拿府邸的秩序倒是更严谨了。
因为有了夫人之名,她就可以染指桓玄的更多事情。
至于她本人,长发高盘起,玉簪璎珞摇……原本的戾气收敛了许多,偶然清闲时倒也知道抬头看看阳光,享受一下清风拂面的片刻安宁了。
相国和相国夫人共用一间书房,内装雅致,里外宽敞,朝南就开着两扇窗。一面窗前摆着两盆兰花,两一面窗下则是水墨摆列的案几。
年轻的贵夫人眉目如画,红唇如霞,一身锦衣绣着清雅的花,正手持丹青,在一个刚做好的青纱窗上绘制着山水长天。
“倾城。”突然有人靠近,轻唤了一声。
她的身影闪到窗口,依偎在窗台上瞧着沐倾城笔下的画作,调侃道,“你居然有心思画画,嫁了人果然又沉稳许多。”
沐倾城慢悠悠的撇了她一眼,来人是月姬,虽不是绝色女子,眉宇间却也带着些英气。她斜竖着长发,在头上盘了一个发髻,已经不算多年轻娇嫩的人了,却依旧披散着头发。
她从不和别人说她的私事,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偶尔也会寂寥的凝望着月色静静发呆。
沐倾城也调侃道,“你的功夫也渐涨了,来去相国府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皇宫我都来去自如。”月姬扬起了头,说着向门口走去。
推门而入后又谨慎的将门轻轻合起,一边走来一边说道,“刚刚我看到桓玄去流年记了。”
沐倾城微微一顿,“应该是天锦找他。”
“陛下并不善朝政,他的心智还远不及一些朝堂外的人。”桓玄撇向天锦,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天锦自然知道他是在暗指自己,她只是略笑了笑,没有反驳。
眼前曾经一起共患难,也曾愿为自己出生入死的男人已经变了模样。他们此刻对立而坐,就像是他们此刻的立场,对立且充满了较量。
他们之间还有情分吗?或许还有吧,只是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携手共进了。
毕竟那时候的他一无所有,而现在……却要背负很多。
“我们的皇帝确实是心智不慧。”天锦叹了口气,抬手支起下巴,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的天际,缓缓道,“但他毕竟是皇帝啊。”
桓玄笑而不语,不紧不慢的品着茶,等着对方后面的话,颇为闲散的样子。
天锦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人,心里不由得感慨——他变了很多,比从前更凌厉了。她原本是想从感情入手,渐渐深入,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利益才是驱动一切的车轮。
“阿裕心有志向,想为这个国家出力,那些以啃食社稷饱腹的蛀虫,实在难以容忍。可惜这世上没有束手就擒的昏官,当他们权利受到威胁时,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择手段的残害对方。”天锦有条不紊的说着,“两拳难敌四手,这样下去不管阿裕有多勇猛,终究会有失策的时候。如果阿裕受害,那必然是满朝昏官欣喜的时刻,然后他们会继续作恶,继续祸害整个南朝。相国大人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吧?”
“那是自然。”
话落,桓玄又不再多话。
在不确定对方的意图前,桓玄是不打算改变自己态度的。他不会当着天锦的面与其对立,但也不会像从前一样轻易站到她身边了。
天锦顿了顿,瞳眸迅速收紧,提气肃穆道,“如果阿裕在朝中被小人所阻,还请相国大人及时出手。”
桓玄心头忽然一顿,整个人都静止起来,然后短暂一瞬的深思后便又泰然道,“太守大人雄心壮志,手段凌厉,而小人总是会笑里藏刀,防不胜防。锦公主,我也是爱莫能助。”
“我知道这事会很难,但就算很难相国大人也必须要做!”天锦毫不客气的断然言语,气势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