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冷哼,耳畔的发丝微微晃动,“只要你喜欢,假的又如何。回去吧,我不会伤害她的。”
站在凉亭外的人被无情拒绝,然而他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退意。
“怎么不走?”
“我熟悉的妻子是刚毅拔萃、好强高傲、目下无尘的绝世女子。”刘裕的声音低沉轻缓,他的思绪坠入空旷的深渊,里面蔓延着无尽的悔恨,“曾经我一度希望她能像寻常女子一样,温柔可人的依偎在身旁,就是她现在的模样。”
凉亭的女子凄切一笑,她抬手放在石桌上,身形颓靡,“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回去陪她。”
“可是……”刘裕陡然扬声,坚定道。
“可是,我一直都是尊重并认可她的品行魅力的,我希望她做自己最喜欢的样子。如果她因为某些原因改变了自己,是变得完全相反也好,还是走了极端也好,我依然尊重她的选择。”威武的男子缓缓抽出了剑鞘里的利刃,迎着月光隐隐发亮,“因为我爱的不是一种感觉,而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天锦!”
话落,利刃在面前横扫,飘摇的纱幔被狠狠切去,随风落地。
目盲的女子听得纱幔撕裂的声音,惊然侧身,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却依然感觉到强大的压迫力迎面袭来。
他说,“锦儿,你终于回来了……”
天锦并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转回身去,背对着他,“天锦只有一个,你怎么确定我就是真正的锦儿?”
刘裕带着一股摄魄力缓缓走到天锦身边,将发簪插回原来的位置,柔声道,“这般清傲的事,也只有我真正的锦儿才能做得出来。”
天锦闭了闭眼,指尖在衣袖里微微颤抖,她强忍着内心奔腾而出的冲动,倔强的不肯点头。
刘裕并没有强迫她转身,而是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府下身去,单膝跪地,低喃着。“对不起,原谅我……”
天锦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原有的一点愤怒情绪顿时一扫而空,“我不怪你。作为一个女人来讲,她确实比我完美许多。”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人长得相似。”朱瑾轻笑,面露凶狠之色,极为断定,“她就是假的,你应该立刻去杀了她。”
刘裕身形一顿,迎着朱瑾的杀气按住刀柄,“锦儿是和过去大不相同,但我也不会因为你一句话,而对她下狠手。”
“执迷不悟。”杀气瞬间收敛,好像刚才只是说着玩玩。朱瑾无奈摇头,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她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上前去,“这个还认识吗?”
那是一支光泽温润的玉簪,刘裕每次见到它时,都是在天锦乌黑的发髻间。
“这是锦儿的发簪。”稳重如山的帅才几乎一把夺过了玉簪,仔细端详后更加确定,“这是从哪里来的?”
“今夜西街河岸边。”朱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叮嘱着,“记住,如果你去了,就必然会失去后花园里的人。当然,你也可以不去,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说完,也不被刘裕再次询问的机会,转身便大步离去了。
以刘裕的聪明才智,不会不明白朱瑾传递给他的暗示。不,不是朱瑾传递给他,而是持有这只玉簪的人。
她为什么会有妻子的玉簪?
是林露苑里的人暗藏不露,还是西街河岸边的人另有阴谋?
当一个人很期待某个时间点的时候,那到那段时间的过程,是极为难捱的。
月挂苍穹,照耀着偌大繁华的建康城,走过一段灯红酒绿的道路,又穿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街,一条蜿蜒的河流横在眼前。河面银光闪烁,两边杨柳低沉,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身骨铮铮的男人步伐稳健的走在河岸边,月光披在他的身上,宛如披了一层风霜。
河岸边没有居住人家,这里昏暗朦胧的光都来自天上。唯有一座小凉亭,透过随风晃动的轻薄纱幔,灯火跃然而出。
刘裕一身利落劲装,精眸如星,一步步的向凉亭靠近。
“站住!”
到了恰当的距离,凉亭内突然传来一声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