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说话,但皆下意识的挑了眉头,大有互相不服之意。
夕阳的光线将两人投影拉得很长,好似两股包含澎湃的力量,蓄势待发。
天锦敛袖立在一旁,目光娇柔却阴鸷的垂下,对两个男人的对弈丝毫不无所动。
“哎哟,我怎么忘了,陛下还有一个口谕要我传给太守大人了。”可能是为了进一步缓解,高公公特意加重了口气,露出夸张的喜悦表情。目光不停在刘裕和天锦两人之间来回晃动,最终落在刘裕脸上,并欢脱挑了挑眉。
刘裕被他妩媚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特意侧身避开他的目光,“陛下,还有什么吩咐?我刘裕听候差遣。”
“不是吩咐,是大喜事。”高公公一边说着还一边挥了挥手,欢喜道,“陛下听闻刘太守与天锦姑娘情深意重心心相印,特给二位赐婚。就在半月后举行,天锦姑娘的嫁妆陛下都准备好拉。”
刘裕眉目一横,并不心悦,肃穆道,“天锦本来就是我的妻子,何来赐婚之说?”
“啊?这个……原来已经结为夫妇了。”高公公面色一愣,顿时露出尴尬之色,“但朝中人士也未听得喜事,想必是小办了一场吧。你看这事大家都不知道,陛下连口谕都下了,我还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刘太守就不要推迟了吧。”
刘裕睥睨的看向高公公,不愿松口。细算来,他和天锦已经结过两次婚了,如此再接受皇帝的安排,那之前的行为又算什么?
司马元显莞尔一笑,勾了勾嘴角,“高公公说得很对,婚姻乃是人生大事,那小庭院里摆了一桌酒席怎么能算数?”
“就算是小庭院里摆了一桌酒席,那我刘裕也是对天发了誓的。”戎装男子目光锐利坚深,抬手指向天宇,“苍天明鉴,怎能不算数?”
堂堂七尺男儿情深义重,不愧对家国天下,依不愧对枕边佳人。此等磊落高洁不由得叫高公公刮目相看,当真不负百姓们的歌颂——枭雄将军怀佳人,高冠戎马不世功。
然而一旁的佳人却有了点小情绪,不悦道,“苍天自然明了,可那却是你一个人的婚礼。”
刘裕微愣,忽然反应过来,天锦失忆了,她并不记得当初结婚的景象。
宰相府内。
还是那个深邃的庭院。
一只白鸽被人扬手挥走,而凉亭红柱旁,一位气派的年轻人正开始浏览着一张纸条。
他神色凝重,只是短短一撇后,愤然撕毁了纸条紧紧握在手中。
眼波在不断闪动,憎恶凶狠甚至是极度,然而只是短暂的失控后又很快恢复平静。紧接着一边的嘴角却缓缓勾起,那张年轻俊逸的脸上闪动着阴鸷的神色。
采桑端着茶水走轻轻走进,正巧看到司马元显的笑容,不由得也跟着笑起,“大人今日很开心啊。”
司马元显转过了声,轻哼,“我们建康大将军终于平定造反,将反贼孙恩逼得投海自尽,这是国之大幸,我怎会不喜?”
“这样陛下就该嘉赏他了。”
“理应如此。”司马元显如此说着,眼里却是不屑之色,然而也有异样的东西在不断闪动,诡异道,“我还要亲自给他送一份惊喜。”
采桑不再继续追问是一份怎样的惊喜,因为那不是她该问的问题。她总是那么特体,平静的双眸下,闪耀着隐晦的光芒。
司马元显接过她的茶水,视线留在她的白皙的脸上。
这个女子一直以来都是默默无闻,却也形影不离的出现在他左右。很多时间里,司马元显看到她的时候都端在一壶茶,她似乎总在干这种事。茶水的味道、温度都被她掌控得很好,一次都没有过闪失。
她真是又好又无趣啊!
司马元显默默饮了一口,放下茶杯,大步离去。而采桑只是双手握着轻放在腹前,默默的目送着他的离去。
采桑从未尝试着去挽留他,甚至是让自己和他多少说一句话。因为她清晰的知道,他们之间隔得太远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