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摒住呼吸,还想听得更清楚些。
可压在她身上的人,却是迫不及待的直奔了主题。身体撕裂的疼痛,叫她倒抽一口凉气,瞬间忘记了所有。
司马元显醒来的时候,屋里屋外已是漆黑一片。他伸手抚了抚额,挣扎着起身,却在不经意间触到了一片柔软。
他眉头皱皱了,瞬间忆起了发生何事。
尽管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他却还是盯着安睡一侧的人看了许久,才面无表情起身下榻。
屋外,听到动静的侍从,连忙捧着热水,衣物鱼贯而入。
司马元显一声未吭,进了沐房。再出来时,一身清爽,头也不回的迈出了屋子。
侍从跟在他身后,小心的觑着他的神情,挣扎了良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屋里的……姑娘该……该如何安置?”
司马元显从容的脚步突地一顿,侍从吓了一跳,忙不迭退下。
司马元显斜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重新迈开了脚。
被吓得冷汗津津的侍从,一脸委屈地跃然在原地,茫然而不知所措。
就他所知,屋里的那姑娘是司马元显从外头带回来的。什么也没有交待,就让人看着别让她吵闹,只一日三餐的养着,吃穿都不曾短过。
府里头的下人,都当司马元显这是开了窍,要养一房妾室。可是,人被带进府后,丢在一旁近两个月了都不见有啥动静,不免又让人生疑。
原先还有点小心思,这位大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后宅干净得连只细腿的蚊子也不见。好不容易有了女眷,想上去逢迎巴结的不在少数。
可是时日一久,眼瞅着司马元显似乎又不是要抬姨娘的意思,又都懈怠了起来。再见那女子被关着不许出门,渐渐又起了轻视之心。
世人皆是这般踩低捧高,被关着的女子也难免生了委屈之心。
万没想到,本不抱什么希望之后,又突然开脸受了宠。底下的人,怕是要惶惶难安了。
是以才有了侍从那壮着胆子的一问。
司马元显黑了脸的模样,把侍从给唬住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想好怎么去安置一个替身。
且他谢琰不过是顺手解决了丹徒之乱,就被人如此高高捧起,也不知道谢氏一族如何想的。
没了谢安,这谢家行事便有些失了分寸,忍不住的就张扬了起来。如此不知收敛,夹不起尾巴作人的姿态,叫司马元显突然就没了打压谢氏的心思了。
谢氏也就这样了。
只是他的这份轻视,晋帝却丝毫不能体会。许是见司马元显难得不在朝堂上压制大局,他终于有了种夺回主权之感,竟喜得下旨犒赏谢家,连带着对他这个“慧眼识金”之人,也十分不吝啬,一时激动把他的官衔升至太傅。
这任性荒诞的也没谁了。
哪怕如此,司马元显也不见得有多感激他。下了朝,就黑着张脸钻进了锱车中。让围上来准备恭贺巴结的群臣,好一阵尴尬。
“尚书大人回来了。”
门房的小厮,打老远就看到尚书府的辎车,颠颠撑着伞跑出来的相迎。
司马元显理了理长袍,从车上走了下来。
偌大的尚书府,原先是琅邪王府。司马元显厌恶他爹,不仅仅只是夺了他爹的权势,就连琅邪王府的匾额也摘了,改成了如今的尚书府。
至于琅邪王司马道子现如今在哪里,他是一点都不关心。
府中空荡荡,才进了门房,司马元显便不耐烦的挥退了仆从,冒着雨迈进了大厅。阴雨天,光线不强,哪怕是白日里,也点了两排灯火,厅内倒是灯火通明。
他驻足看了一眼,冷冷道:“都撤了。”
仆从唯唯喏喏。
司马元显冷眼看着他们慌里慌张把火烛撤下去,心里的那点烦闷稍退了些。穿过花厅,将要进入寝房时,脚步又顿住,折身转了方向。
不多时,便立在一扇紧闭的门前。
前外一左一右有侍卫守着。
不待他开口,侍卫已经颇具眼色的,推开门。司马元显从容地迈了进去。
室内,一片昏暗,隐约有低低的涰泣声。司马元显闻声上前,眉头皱了皱。
寻声走进屏风隔断,果然看到一伏案哭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