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无尽,野草茫茫,任由冷风席卷,就像她此刻空旷的心。
这些年来,她已经很努力的去维持身边的人和物,但是岁月就像是上天的手,不断的从她身边夺取。那些珍重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但筋疲力尽,还所剩无几。
“公主,你小心啊。”
“小玉姐姐……”
辛夷和韩优等人在后面不停的追赶,呼唤她的名字,然而这反而让她的心更加凌乱。
回到大锦军时,天锦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下马后直接向大营里冲去。
辛夷一直紧跟其后,韩优还算勉强,而媛媛不甚一路颠簸,当即就从马上摔了下来,面色煞白的吐了一地。
“媛媛,媛媛……”
听到有人着急的呼唤,天锦才从失控中缓过神来。她停下脚步,转身向他们走去。
他们真是年轻啊,一个个稚气未脱肤嫩骨柔,哪经得起沙场和权谋的摧残了。
这次是云殊,那下次又是谁?
会不会就是他们?
一想到此,天锦心头一颤,咬咬牙道,“你们收拾一下回家吧,今天就上路。”
此话一出,就连韩优的脸上都是一阵惨白。
“小玉姐姐……你不要我们了。”
他的眼眸像泉水般清澈见底,彷徨又伤心的望着天锦,“小玉姐姐,你不要赶我们走。”
韩优还能说上一句话,而媛媛自觉拖了大家的后拖,顿时羞愧的大哭起来,“小玉姐姐,媛媛知错了,媛媛一定会更加努力的。你不要赶我们走,我们、我们还不想离开你。”
天锦再不能看着他们的脸,感觉再看下去,自己的眼泪也就忍不住了。她强逼着自己转过了身,狠狠道,“我这里不要哭闹的小孩子,你们快滚吧。”
“大胆。”太子奋起一掌,生生将一张纤薄的案几拍断,眼里煞气腾腾。
“太子殿下恕罪。”辛夷见状立马跪下,缓和他们的气氛,“锦少帅只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还请见谅。”
韩优和媛媛也知趣的双双跪在他们之间。
太子冷哼,“我看她现在不弄死两个人是平静不下来了。”
“公主……”辛夷向着天锦轻唤了一声。
天锦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压制着胸口的怒意,将剑收入鞘中,“好,你说,你将云殊弄到哪去了?”
太子哼笑,撇过了头,“好笑,他自己做的选择,怎么能怪我?”
“那你要他做了什么?”天锦握紧了手中的剑,一再逼问,显然是已经压制到了极限。如果再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苻宏看了一眼几乎又要失控的天锦,也不再和她兜圈,“他去南朝军里做内应。”
“内应?”天锦握剑的手在身侧微微颤抖,“你怎么把弄他进去的?”
“没有,他自己想办法进去。”
“自己想办法?”天锦目光寒彻,神色凶狠,“你们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他不是自视清高吗?”太子一扬眉,口吻阴鸷,“正好看一下他真是逸群之才,还是招摇撞骗的伪君子。”
天锦望着眼前的男人,好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你怎么这么狠心?他不过是商户出生,从未触碰过政治,你让他去做内应,和谢安那群老狐狸周旋,不就等于要他去送死吗?”
“你也知道他是商户出生,这种卑贱的男人,如果没有立下过汗马功劳,父皇又怎么会接受他?”太子看着天锦痛苦万分的表情,很是痛心,他扶着天锦的手臂,希望她能振作起来,“天锦,难道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你不是想要嫁给他吗?如果能得到父皇的垂爱,那问题不都解决了?”
“放开!”天锦一把打开太子的手,目光里悲切多于愤恨。眼前的男人是她在政治之路上唯一能信得过的人,可是就是这样重要的人,也算准了她的软肋,狠狠的重伤她。
天锦终于无法隐忍,眼泪簌簌而下。
“哥……我是想和他在一起,可那必然是最真实的他,而不是为了阴谋绞尽脑汁的城府之士。我也想嫁给他,但必须是健康健全的他……我不想等到父皇恩宠他时,他却成了一具尸体。”
“这是一个战士必须要经历。天锦,我这都是为你好!”太子自认从政以后已是心机叵测,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但他也从未想过要伤害天锦,甚至她有什么难他都帮着想办法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