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叶差不多都已落尽在,在淝水之地还保留着几片摇摇欲坠。
南朝的八万大军为了更好的备战,军营坐落得相对分散,以免敌人冲过来时出现围剿之势。
这里迎风的帅旗写有谢字,那是他们主帅谢石的标志。
谢石年轻时便是名满天下的贵士,他生性淡然,屡辞圣命,隐居于花鸟恬静处,常与王羲之等人游山玩水。
此次东山而起,领兵八万,和北国百万雄兵僵持在淝水之地。与他平时处事公允明断,对下不专权徇私有莫大关系。
整个南朝军队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士气高涨振奋人心。
受命而来的朱序一踏入南朝的军营,就能感受到威威将士个个挺拔如松,与苻坚帝号称的百万雄兵有着天壤之别。
“见过主帅。”朱序被人引入帐篷,恭敬行礼。
“朱大人不必客气。”谢石抬手示意客人入座,“一直将朱大人留在苻坚身边,与豺狼为伍,谢石实在是不胜感激。”
“谢大人太过谦了,我不过在苻坚身边做做样子喝喝茶,哪敢与驰战沙场的将士们比。”
朱序在摆放着棋盘的案几前盘膝而坐,谢石也撩衣陪同。
“没想到苻坚会亲自差你前来,真是意外。”
“那也得谢过一位叫云殊的公子,若不是他,我哪有这个机会啊。”
朱序点到为止,谢石立马心领神会,脸上露出赞赏之色。
“那朱大人所受何命了?”
朱序轻笑了一笑,若无其事道,“苻坚帝让你快些投降。”
“哦。”谢石也就应了一下,“没什么条件吗?”
“无非是升官进爵的,能变出什么花样。”
谢石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明明谈的是国家兴亡的大事,可言语之间好像只是在聊孩童间的嬉闹事一样。
“我们谢家在南朝已是名门望族,根基深厚。我无端端的跑到北国去,拿着一样的东西,还背负骂名,我图什么啊?”
“你图活命啊。”
{}无弹窗霍离抬起头,迎着月光眼眸竟闪着极为纯净的光泽,“少帅,末将虽然是太子的人,但是末将希望能守护少帅的心一点也不会比守护太子少。若是少帅有所怀疑,还请当即拿了末将的人头送给太子,也成全了末将的心意。”
天锦敛眉怒目,为什么她身边的人,竟是一个个的倔脾气,还有自以为是的怪毛病。
沉默片刻,天锦的神色渐渐有些烦躁起来,“算了,你先退下吧。”末了又加了一句,“先禁足一个晚上。”
“是。”惩罚很轻,霍离心眼直率,并没多想,只当少帅是意思一下。
霍离走后,天锦看着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多么辽阔的天际,无数的星辰安眠于此,与它们相比,人间的纷纷扰扰又算得了什么了?
天锦低下头,目光里的波澜渐渐平均,她好似做下了一个重大决定,向云殊的帐篷走去。
“不要跟着我。”走了两步,天锦制止了辛夷的追随,并叮嘱道,“牵匹放在军营后面,然后回来守着这里。”
“是。”朱瑾走后,辛夷便接着侍奉在公主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受朱瑾的牵连,公主现在连她也有些提防。
云殊的帐篷并不远,当时挑选时便是天锦的有意安排。他的厨房就设在他帐篷的旁边,还特地隔了四米远,生怕有烟熏进他睡觉的地方,那还是朱瑾亲自为他选的位置。
天锦在他帐篷外立了会,里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觉,轻唤了一声。
“进来吧。”
天锦迟缓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云殊没像从前一样温柔的叫她天锦,而是恭敬的行了一礼,“公主殿下。”
天锦心里一寒,难道在他眼中,她真的是只有杀意没有情义的冷血少帅吗?
“你走吧。”天锦侧过身,不再看他。
云殊明显有些吃惊,“你查到真相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放我走?”
天锦转过身,看着他的双眸,微微笑起,“我想许久,如果你真是奸细,我也会放你走的。”
云殊内心一沉,有些不置可否。
“如果你将我放走了,苻坚帝和太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没关系。”天锦言语轻缓,毫无顾忌,“大不了被训斥一番,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们不会真的惩罚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