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沉默不语,面色依旧难看。
天锦心里不由有些后悔,他们虽然已是夫妻,可倒底还是无法同心。她或许不该同他讲这么多。
“也罢,既然你不情愿,那就算了。”说着,她便朝朱瑾使了个眼色。
朱瑾跟随天锦这么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喊了关三爷一声,关三爷收起刀,与她一同出了屋子。
回到隔壁,她立即取来笔墨,飞快落笔。关三爷见她写得差不多了,随即推开窗子,对着窗外学着那送信的鸽子叫了几声。
只听窗外一阵扑腾,一道暗影从天而降,扑扑飞了过来。
待放飞信鸽,两人侧耳听了片刻,朱瑾突然愤愤道:“驸马优柔寡断,真真是辜负了公主的一片苦心。到底是眼界低了些,若是那谢琰……”
关三爷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朱瑾:“难道不是吗?公主为他煞费苦心,若不是顾及他母亲和幼弟,恐他二人已被刘该软禁为人质。又何必瞻前顾后,直接打进去不就行了。他一句浣风楼内部的事情,就否认一切。仿佛我家公主多事一样,他若有那本事,能够自己解决,我们倒也省事,偏偏没这能耐,也不知在矫情什么!”
倘若今日是谢琰,必能明白,公主招来孙恩,不过是想利用孙恩挟制刘该而已。那浣风楼既然是人心所向之地,他刘该总要出面带人抵制。
到时候,想要见浣风楼楼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那孙恩能从司马道子手中逃脱,又卷土重来,可见是个厉害。刘该只会利用妇孺,行小人之事,焉能是孙恩的对手……”
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关三爷静静听着,却是一语不发。
末了总算硬梆梆地答了一句,“不必为公主担心,她自有打算。”
朱瑾气结。
她何时担心公主了,她是气不过刘裕毫无长进!
{}无弹窗刘裕心里还有几分顾虑,可看到天锦一脸的笃定,他便没再说什么。
二人搭着马车,原路返回。
还在客栈中等消息的朱瑾和关三爷见他二人回来的这么快,很是吃了一惊。
天锦却只是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等回到房间,合上门。她方才开口,“小瑾,你立即去信徐先生,让他联络孙灵秀……”
“孙灵秀?”刚坐下的刘裕,乍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心中微滞。
天锦原也没想瞒他,直视他的目光,坦然道:“孙灵秀便孙恩。他乃永嘉年间南迁的世族,据虞美人查到的消息所知,此人有位叔父,名叫孙泰,是一名道教徒。曾在王恭起兵讨伐司马道子时,趁乱私合教众密谋起事。只可惜未成气侯,反被司马道子诱斩。此后孙恩便失踪了。”
她这话虽然说得很明白,可在刘裕看来却是闻所未闻。王恭是何许人也,他自然是知道的。此人与司马道子为敌,他也是乐见其成。私心底甚至希望王恭能够一举将那奸佞拿下。
可那孙恩……不过是个道士,竟也在虞美人的监控之下?
刘裕望着天锦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虽说他们早在私下有过君子协定,可这里毕竟是南朝,她到底是北朝的公主。如今南朝正乱,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一举一动似乎都已经逃不过她的眼线。
权利是个好东西,它十分的诱人,也十分的危险。天锦手里的权利越大,她的存在对南朝,越是危险。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突然之间,他似乎有些明白当初那个背叛了她的谢琰。
换作是他,又当如何?
刘裕突然有些不敢往下去想了。
他的喉咙里微微有些涩,“你说孙恩失踪了,他可是投靠了虞美人?”
天锦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微顿了一下,才道:“未曾。”虽然孙恩不曾投靠虞美人,却也与投靠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