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叔父会有异心。
他看了半响,才道:“那守望台前的人看着眼生,怕是新来的,并不认识我……”
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他还是为叔父说了好话。
天锦不语,望着那高台上几名守卫,心生一计。遂扬声道:“新皇登基,朝纲未稳,导致大权旁落,叛乱四起。前有王恭举事后有孙恩造反,浣风楼的墙城虽然修建的结实,可楼中弟子莫非个个都能以一敌百?你们若是执意闭门不见,等那孙恩打到此地,便叫你们后悔去吧。”
那守望台上的弟子,被她一番话炸得脑袋一懵,扭头看向旁边的人,“这个女子多半有病吧,她说了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同伴深深地鄙视了他一眼,“她说的是朝政,你一个看楼的能听得懂才怪。你看着他们,我去喊范师兄。”
说罢,转身而去。
另一边,天锦喊话之后,立即看到了效果。心道浣风楼在丹徒,与当地的官府分立。当地的百姓民众有事不找官府当,反而来此求见。天高皇帝远的,官府的能耐毕竟有限,便叫它渐渐壮大,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
对待这样势力,小打小闹已然无法撼动,光是喊话怕也只会被认为是危言耸听。若真起冲突然,硬闯进去,必然有损伤。
这些人都是阿裕的同门师兄弟,只怕这样做,他嘴上答应,心里也必不会好受。
事情再坏一些,若阿裕的母亲和弟弟都已受制于人,那……看来还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天锦突然歇了闯进去的打算,侧目看了刘裕一眼。
“我们先回去吧。”
刘裕微愣,“不进去吗?我刚才看到有人进去通传了,相信很快就有熟识我的人出来,不等等看吗?”
“即便见了又如何?”
若来人不是萧氏和阿则,其他人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
不同于刘裕的凝重,她心里想通透,面色十分轻松,“你放心吧,我要叫他们自动寻上门。走吧,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想要找到我们并非难事。”
{}无弹窗出了夕云院,程玉莹没有料到范秋闻会在外头等她。被他拦下时,脸色极奇难看。
“程师妹……”
“范师兄拦着我做什么,你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天色太黑,范秋闻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清楚。可他并没有因为她这一句抢白而放弃。
“程师妹,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可有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听我一劝,此事到此为止。”
程玉莹大怒,“凭什么到此为止!这事你说的不算!”
范秋闻心头沉沉,再多的话,已经不能再说。那只拦着她去路的手臂慢慢放了下来,“你执意如此,希望将来不要后悔。”
程玉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抬步便走,与他同站在一处,多留一刻便是多一分难受。
黑暗里,她没能看到范闻秋那只攥紧的手,以及他铁青的脸色……
一夜过去。
天刚一泛晓,外头一片鱼肚的白色,刘裕就起身了。被动静惊醒的天锦,也睁开了眼。
她撑起身,见他立于窗下,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眉宇紧蹙,脸色微沉。
她起身披衣,走到他身边,“在想什么?”
刘裕蓦地转身,便见她云鬓松驰,几缕碎从脸颊上垂下去,眉眼里皆是一派慵懒。
他不由得轻笑,“我在想今日再去浣风楼,不知是否还会被驱赶。“
天锦听了,想起前夜他与关三爷那般狼狈,也随之笑了起来,“一会儿,我陪你去。”
刘裕心中微动,看着她的目光温柔缱绻,那样的一股蜜意浓得化不开。
天锦嗔哂,“若是他们还不放你进去,那便只能硬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