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锦故弄玄虚挑挑眉梢,“我北朝不振,南朝也休想太平。不搅得天下大乱,如何祭慰我大锦军亡灵。”
她的话让朱瑾浑身一震,以为她接下来便会有所吩咐,正满怀欣喜的等待。
岂料,天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四下一望,“驸马人呢?”
朱瑾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驸马这两日忙得很,满怀雄心壮志的想要出人投地,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折腾着什么,公主竟然不知道?”
天锦涩然,佯怒道:“好你个朱瑾,长本事了,连本宫也敢打趣!”
朱瑾笑嘻嘻冲她扮了个鬼脸,一遛烟躲到了关三爷身后。古灵精怪的模样,惹得关三爷也跟着笑了起来。
天锦笑着笑着却有些愣忡。当初广凌时,刘裕为了她遣散了九峰寨,如今便是他不说,她也知道他又是为了她,才想要出人投地有所作为。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会不由动容,更何况她对他也不是全然无情。
她几乎都想告诉他,他若想,她便帮他一帮,又有何难。只是,他既然不愿同她说,她也只能全当不知。
想了想她又问:“你们之前可是查过驸马的背景?”
朱瑾理所当然答道:“他一个潦倒的穷汉又有什么可查的。”
天锦脸色不善地扫了她一眼,“不可无礼。”
朱瑾自知失言,见天锦面露不悦之色,不得不自省。也感觉自己当真是太过放肆了。不过她一向坦荡,既然知道错了,就很快认错。
“公主恕罪,属下再不敢对驸马不敬。”
若是在北朝宫中,她这般犯上,少不得会领一顿罚。只是现下身处异地,多番变故,天锦对他们格外宽厚。
“就由你去查一查驸马。若他家中还有亲人,你应该知道如何去做。”
“是,属下明白。”
朱瑾再不敢放肆。哪怕她打心眼里,依旧觉得刘裕配不上公主,但公主既然已经承认了他的身份,冒犯他便同等于冒犯公主。
她是万万不敢对公主不敬的。
天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无弹窗刘裕已带着天锦从仁和堂搬了出来。朱瑾不请自来,占了一屋。如今沐倾城,关三爷带着桓玄回来,关三爷不拘小节,在哪里都能将就,可桓玄到底是南郡公,即便受困于谢府时,也不曾受到苛待。
刘裕感激他有恩于自己,特意让出主屋,桓玄推迟不去,又不愿喧宾夺主便邀他同住。
于是最后便是刘裕与桓氏同屋,天锦,朱瑾和沐倾城同住一屋,关三爷单独住了一间偏小的房间。
饭后,天锦令朱瑾出门去买了些祭祀用的东西。
待夜静人深,摆了祭台,以慰淝水战役大锦军亡灵。
今晚刘裕多贪了几杯酒,早早睡去。桓玄养尊处优惯了,不太适应这简陋的环境。是以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披衣。
“锦公主。”
天锦闻声转身,见桓玄从屋中走出来,笑道:“这地方简陋,你怕是睡不习惯吧。”
桓玄微哂,目光看向祭台。祭台的烛火,被风吹着轻摆,未烧尽的冥纸冒着几缕青烟,袅袅上升。
天锦顺着他的目光转回身,苦笑:“真叫你看了场笑话。”
朱瑾见两人叙旧,识趣地拉着沐倾城退去。
桓玄道:“那一战,我略有耳闻。胜败乃兵家常事,看笑话倒不至于,只是没有想到最终成了你的驸马的竟是他。”
天锦:“刘驸马情真义切,待我极好。”
桓玄:“那你呢?”
天锦:“我因他生的情义自然也不是假的。”
桓玄但笑不语。白日里看两人相处,已不似在寿阳时那般亲密无间,他便知道这两人之间横了问题。
她这话答得甚妙,让人找不到错处。纵然她对刘裕情义不假,怕也是在她只是天锦的时候吧。若身上担上一份尊荣,这样的情义便也不再纯碎了。
他不再追问,叹道:“我被谢石困在寿阳有些时日了,也不知荆州现在是什么情形。”
天锦便说:“你不必忧心。明日我便让人护送你回乡。”
桓玄摇摇头:“回去容易,造势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