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却是变相承认马车里是女眷。
侍卫头子顿了顿,试探地问道:“车中可是位夫人?可是王夫人?”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
沐倾城反而不好作答,就不答了。
一时的沉默,便成了默认。
却见那侍卫头子,快速从马背上跳下来,几位走到马车窗子边,拱手嚷道:“原来夫人竟在这里!夫人好恨的心,宝爷他……找您找得好生辛苦!”
采桑终于想起这人是何人了,脸色倏地一白,想要示警,却怕被发现。正是慌乱时,就听到马车内传到一道糯软的声音。
“可是张鹤张大人?”
“夫人明鉴,正是张某!”
来人,正是大黑脸张鹤,王国宝的部下!
马车内,刘裕本欲探出身看看外面的情况,张鹤身份一下子亮出来,令他浑身一僵。
张鹤!
当初在广陵,正是此人带头火烧了归香宛,酿成了一桩灭门惨案,令他与天锦“阴阳相隔”,痛彻心扉!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们……又怎么会有之后的种种煎熬!
刘裕眼里瞬间布满了戾气。
他正愁着的,如何找这群人报仇,却不想他却主动撞上来了!
一只柔软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
他微微抬眼,就见天锦目光柔柔,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刘裕咬着牙握紧拳,倒底还是忍住了。
马车里久久无声,张鹤抬起头,隔着一道窗帘子,他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可他此时心头并不痛快,语气自然也十分生硬。
“夫人为何不答?难道夫人当真是要硬着心肠要与宝爷和离?虽说这本是宝爷的家务事,不该张某来逾这个矩,可张某还是要为宝爷抱声不平,宝爷他到底哪里对不住夫人了?”
{}无弹窗谢家要同王家解除姻亲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天锦与谢二交好,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只不过没有料到,这件事情如此顺利的就解决了。
王国宝不在山阴正好,倒是省了他们再费力将他引出来。至于如何拿住他,碍于有刘裕这个外人在场,其中详尽沐倾城等人并没有细讲。
然而……
刚才采桑的一声“公主”就罢了,现下又蹦出一个“沐首领”。刘裕眼里微微一沉,她不是桓玄的婢女吗?
难道……
刘裕不敢往下想了。只是再看向天锦时,目光变得更加深沉了。
之后的一路上,刘裕虽与天锦同车坐在一处,却沉寂了不少。他面上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天锦,心里想着的却是,等到了山阴定要将婚事早早办妥,否则实在难以心安。
天将一亮,山阴的城墙依稀能够看出轮廓。如同的铁甲的城墙泛着微微的墨青色,檐角飞翘,碧瓦连天。
偌大的马车里,天锦依偎着朱瑾沉沉睡过去,刘裕这一路心绪不佳,目光落在车窗外。
却见辛夷很有精神地指着那车外的景色正倾身与沐倾城说着什么,后者扯着僵绳,驱马前行,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两句,没了下文。
“倾城,你是不是有心思啊?”辛夷突然问。
沐倾城愣了一下,总算收敛了心神,朝她看这来的目光里微微闪烁,淡淡答道:“并没有。”
辛夷策马偏头看着她,“从离开谢府,你就怪怪的,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吗?”
沐倾城嘴角轻扯,脑子里不期然地闪过一道清滟绝伦的影子。她不答反问,“你觉得还能有什么事情?”
说话间,她目光微动,意有所指地朝马车看了一眼。
辛夷顿时语塞。
是啊,除了公主,还能有什么事情能叫她们上心的。好在,历经种种,公主她终究还是被她们救出来了。
等她们找到机会,回到北朝,虞美人旧纵有了主心骨,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想到这里,辛夷紧拧的眉宇这才渐渐舒展开。
“你就放心吧,等公主恢复了记忆,别说区区一个司马道子,就算是谢家的北府军拦在面前,也是如同蝼蚁一般。”
这话,若是摆在从前,沐倾城实也深信不已。可如今么……她轻轻一笑,嘴角边扬起了一抹漫不经心,没再接话茬。
天色越来越亮了,眼看就要入城了。这时,马车猛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