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想得太好了,却没想到被天锦气得失去理智,动了刑时只顾着一时爽快,却忘记了要屈打成招。
说起来,这事也怨谢道韫。
若不是她中途阻止自己,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拿到想到的那份口供了。
想到这里,郭氏的对谢道韫的怨恨也掩饰不住了。
夜越深,气温越低,前厅里连个火盆都没有。谢道韫已经坐不住了,也不想在这里承受郭氏的怨气,起身就往外走。
她这一走,郭氏心情更糟糕了。
等待最是难熬……可她又没有勇气一走了之,只得愤怒地指使身边的婢女去打听情况。
婢女唯唯诺诺地应下,心里却暗叫倒霉。她对方葵掌嘴时掌得十分痛快,现在却恨不得跺了自己的手。
从谢石回来的反应,谁都能看得出来,恐怕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在这之前,人人自危啊。
果然,天锦迟迟不醒,谢石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在方葵肿着张脸进去送药时,谢石再忍不住了。
怒道:“这府上,只有你一个侍女吗?”
方葵很自觉地跪下去,“六爷息怒,是婢女看别人伺候的不仔细,自己要来的。”
谢石深了口气,“你下去养伤,把药给我!”
方葵:“六爷还是让婢女来吧。姨娘身娇体弱,您又是习武之人,万一下手没个轻重……只会让姨娘更受罪。”
她这话说的小心翼翼,又何尝不是驱赶之意。偏偏谢石现在满腔怒火,没有听出来。回头看看天锦纤细的身段,他只得默默站了起来。
他前脚刚离开,天锦就缓缓地睁开眼。
“姨娘。”方葵一点都不意外。
天锦打量着她惨不忍堵的脸,“别担心,你家六爷会替你报仇的。”
方葵想笑,却又不敢笑。脸上绷得紧紧的,稍一动就皱就痛得揪心,连说话都小心。
天锦也疼,忍不住抬手往后腰摸过。
“姨娘别动,婢女替你擦药膏吧,大夫说万幸未伤到根本,不过还是要精心养些日子了。”
天锦听着自己身子没有什么大碍,不由松了口气。
{}无弹窗方葵走了出去。
在众人或惊或疑的目光,直挺挺跪在了院中。
她心里明白,天锦的担心实在是太多余了,以谢石对她的宠溺,看到她被打肯定会勃然大怒。她这一跪,其实是替自己跪的。
脸上火辣辣的疼,不必看都知道已经肿得不成样了。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白白挨打。
她这一跪引得郭氏那边一阵骚动。郭氏再怎么愚昧,也明白了这是赤-裸-裸威胁。可此时,她已经顾不上了,只推了身旁的贴身丫鬟一把,“去把她拖走!”
说罢,就转身打算快速离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谢石已经到了院外。
他目光阴沉地看着青秋院多出来的一群人,身上积压着一股迫人之气。
然后,他就看到了直挺挺跪在院子中央的方葵。
她的脸肿得几乎都快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只是在看到他时,眼含着泪花,嘴唇轻轻蠕动,无形地吐出两个字:
姨娘。
谢石的心蓦地一沉。
他强忍着火底的怒气,目光幽幽地落在了领头走出来郭氏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郭氏难掩心虚,却不想在下人面前露了怯,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不懂事的下人,出言顶撞当家主母,难道郡公爷还不准我立立规矩?”
“把人打得面目全非,就是为了立规矩,我竟不知我谢府的规矩何时变得如此歹毒。”
郭氏张了张嘴,还想辩驳,但对上他充满了戾气的刚毅面孔,不觉地后退了两步。
谢石不再看她,抬步迈进去。
身穿青色荷花纹底的袄裙的谢道韫立在一旁,屈身行了个礼,“六叔。”
“你也在来此胡闹?”谢石眯起双眼。
谢道韫面不改色,“六叔误会了,我是来请安的,进了院子才发现六婶也在,便陪她坐了一会儿。”
谢石锐利的双眼,在她美艳上的面孔停留了一瞬,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沉着声音丢下一句,“谁也不许离开。”
他大步走到方葵面前,“姨娘呢?”
“姨娘挨了棍刑,还躺在地上,无人掺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