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天锦从善如流地喊了她一声。
看着这样随和的天锦,谢二觉得自己这趟真是来对了。她在王府里过得与世隔绝,已经很久没有应酬结交朋友了。建康皇都是皇权的集中之地,人性都是自私,那些权贵夫人们的圈子,她或许可以用谢二姑娘这个身份走进去,可是却因王夫人这个身份,总会惹来一些异样的眼光。
不是真心的,又何必那样费力。
久而久之,她便也懒得去在乎什么了。
谢二冲着天锦展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听我二哥说,弄风堂的梅花开了,你要去看吗?”
谢琰……天锦心里微微一跳,似乎有些不敢确定。她就说谢二怎么会突然来拜访她,却原来……难道说那晚给她递纸条的人其实是谢琰?是她想的那样吗?
对上谢二真挚的目光,天锦突然有些难受。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利用这么一个纯净的女子,可是她太想离开这里了。无形之中好像有一只手,已经朝她伸了过来,就等着她把手递上去。
她受不住这样的诱惑,太想太想握住那只手了。
“好……”
天锦听到自己轻轻应了一声。
从青秋堂去往弄风堂的距离有些远,两人刻意撇开尴尬的身份和不纯的目的,一路倒是有说有笑。谢二眼尖地瞥见天锦身上带着一支断笛,很是好奇。
天锦便同她讲起了与刘裕私定终情的那段往事。只是故事里,男女主人公变成了她的好友,他们葬身在那场大火里,并未逃出来。她替二人料理后事,发现了这只断笛,便一直带在身上。
事情实在凄惨,谢二听了唏嘘不已。
她俩带着各自的婢女,经过花园的时候,不知打哪里冒出一个冒失的小丫鬟,打翻了手里的托盘,茶水泼到了谢二的缎袄上。
那小丫鬟一见闯了祸,吓得脸色都白,连忙跪下赔罪求饶。茶水不烫,只是弄湿了衣服。谢二自然不会与这丫鬟计较,只是歉意地看向天锦。
“天锦,你先过去吧,我回去换件衣裳再来。”
天锦心里砰砰直跳,隐晦的朝那小丫鬟看了一眼,道:“我去弄风堂等你。”
谢二转身走了。
天锦下意识攥紧了手,快到弄风堂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对身后的婢女说:“我有些冷,你去拿件披风来吧。”
{}无弹窗谢石带着天锦从建康回来,带着一堆御赐之物,众人这才知道了琅邪王诬陷之事。
谢道韫怒气冲冲逮住谢琰,“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也敢瞒着。偌是让司马道子得手,你可这知道这对六叔,对谢氏一族是多大的灾难吗?六叔糊涂了,你也糊涂了?”
谢琰苦笑,“诬陷就是诬陷,正身不怕影子斜,我相信六叔能够妥善解决的。”
这话他说得多没有底气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这是他欠天锦的。
谢道韫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话气得浑身都在哆嗦,“你真是……你们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恨!”
她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内心里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后怕。这可是事关全族的大事,六叔也太儿戏了。一个身份低贱的舞伶罢了,他竟已经分不清轻重了。
不行,那女人就是一个大祸害,必须除去!
谢琰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往回走,身后的灯火在风中摇曳,忽闪忽灭。他的脸隐在黑夜里,看不清神色。从天锦被带走,他就一直担心着,现在没事了,他如获重释,可心里却依旧轻松不起来。
走回院子,他麻木地推开房门,脚刚迈进去,就察觉到屋中多了一个人。
“谁!”
刘裕擦燃火折子,点上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为何要瞒着我?”
谢琰反问,“就算告诉你又有何用?”
刘裕咬牙:“至少我可以带她走!”
谢琰:“然后我六叔就获罪了,整个谢氏也脱不了干系了。”
不错!刘裕的确就是这样想的。他恨司马道子,也恨谢石!他与天锦原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
谢琰怎会不了解他的心思,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从前是瞻前顾后,事关天锦她始终无法下决定,无法做到对她放手。
虽然表面上答应了刘裕会助他将天锦带走,可他私底里却很害怕再也看不到她了。所以这一路走来,他是身心俱惫。
“明日我会帮你将她约出来,你们……走吧。”
刘裕一愣,“当真?”
谢琰未答,也不想答。他越过刘裕,走到床边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