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回府!”
这回,刘管事再不敢拦着了,派人利索的将马车套。谢石将裹在被子里的天锦抱出来,她依旧没有清醒过来,脸歪在他的胸口,被抱上马车。
车轮滚动,速度很快。
天锦被谢石半抱在怀中,看着她的小脸从苍白无血色变得通红烫人,甚至……被子里的身体瑟瑟发抖。
他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加速!”
这病情被耽搁,来势汹汹,再不能干耗下去了。眼下只盼着马车能飞起来,他的心里忍不住懊悔。
这么娇气,早知道他不该放任她离开的。
归程的路,漫长无比,对清醒的人来说时刻都是煎熬……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谢石等不及马车停稳,抱着怀里的人,就跳下来了。
“快去请大夫,把寿阳城最好的大夫都请来。”
主子归府,门房立即迎出来。在他身后站着一黑一白两个男子,赫然就是刘裕和谢琰。
两人也是刚刚才到,坐骑都还未被牵走。听到门外的动静,两人都停了下来。就看到谢石抱着一团棉被火急火燎从马车里出来。
门房几步就到谢石跟前,还未开口,谢石便冲着他大吼一句,“让开!”
门房一个激灵,连忙让到一侧。
许是感觉到了颠簸,被紧紧抱着的天锦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谢石丝毫没有察觉,脚下不停。
见他已经到了跟前,谢琰朝刘裕示意了一眼,两人连忙拱礼行礼。
看到谢琰,谢石脚下才微微停顿,“你怎么来了?”
谢琰:“明日便是六叔寿辰了,侄儿提前来给您祝寿。”
谢石一听便恼了,瞪了他一眼,“瞎凑什么热闹。”
谢琰:“……”
两人说话间,他好奇的朝谢石怀里看去。
天锦已经将裹紧她的被子微微挣开,她的眼皮格外沉重,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哪怕再无力,她也想看一眼。
便是这一眼,她似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阿裕了。
阿裕……
她努力地冲着他微笑,手臂动了动,一点一点抬起来,想要去抓牢他,再不叫他离开自己了。
{}无弹窗“你……”司马道子是真怒了。
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偏偏桀骜不驯,从小到大处处惹他生气,与他对着干。若是没有发觉他其实也有过人之处,或许这辈子也就忍了他继续纨绔下去,等他承袭了爵位,只要不闹得太荒唐,总能享着这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可现在,他已经对他抱有期望了,他却如此目无尊长,实在让人不能忍。
“来人!”
“来什么人!”司马元显气急败坏一脚将就近的红木给踢翻在地,“你不将天锦还给我,以后就别想再管着我!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司马道子被气得只差一口老血出来,却被他幽幽发寒的双眼,瞪着心里一阵发慌。
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关系再恶化下去,恐怕此生都没法修复了吧。
“你到底发什么狂,如何就断定我会对天锦不利?”
司马元显没那么好糊弄,“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说的?”
“那你说我是哪样说的?”
镇定下来的司马道子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眼也不眨地盯着他。他刚才在外面肯定没有听到多少,否则何必冲进来质问。
果然,司马元显眼里微微闪烁,迟疑了一下才又硬气答道:“你别转移话题,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呵……司马道子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姜还是老得辣。
儿子再机敏,也不如他见识深远。
“我说的不是天锦。”
“我不相信!”司马元显盯着他不放,语气紧迫。他理智是不相信的,可是心底却又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天锦平安无事一样。
司马道子对儿子的一举一动还是十分了解,虽然这语气又快又急,但还是让他听出了一丝软化。
他不想让父子关系变得更糟,也不想让儿子对天锦继续存着想法。
他说:“信不信由你。天锦来王府不过是暂住罢了,她身上有血海深仇,如今查到了当初杀夫仇人,自然就离开了。”
司马元显还停留在对父亲的不信任之中,乍然听到这么一段他从不知道的事情,整个人都呆怔了。
“杀夫仇人?”
“不错。”司马道子很满意他听到了重点,“正是杀夫仇人,她是成过亲的,现在成了寡妇,并不如你知道的那样简单……”
他说的话就像是这寒冬里的刺骨的北风一样,刮得他心里发疼。他失魂落魂地离开书房,呆呆地站在冷风中吹了许久,才一步一步慢慢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然后被等在半道上的采桑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