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石脸色微变,急急丢下一句,“去请大夫。”
不敢耽搁,抱着她上马急奔回去。
别院里灯火通明,刘管事站在门前,心焦地踱来踱去,直到听到马蹄声。
“六爷!”
谢石抱着毫无知觉的天锦下马,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吩咐,“让人取热水。”
屋子里的炭火很足,小心地将天锦安置床上。谢石犹豫了一瞬,还是掀开了她的裙摆。
伤在小腿上,流血不多,伤口应该不重。再看看冻得发紫的面颊……屋子里光线充足,他一眼看去,立即深觉到不对。
她的脸上隐带着一抹黑气,分明就是中毒之象。
谢石原还有几分顾忌,没有做得彻底,这下也顾不得她的清白名节了,飞快脱了她脚上的鞋,卷起裤脚。
那白皙的小腿上赫然出现两个小洞。
小洞周围的皮肤青紫红肿,一看便知是被毒蛇咬了了。
谢石来不及细想,掐着她的脚,埋下头去,用力吸了数口。
大夫终于来了。
热水也开了。
听到外面动静,谢石扯过被褥将床上的盖住。才转身看着被引进来的大夫,喘息道:“你且过来看看,她中毒可深?”
谢石面色不好,大晚上的被挖起来出诊,大夫心里不情不愿,奈何来人眉目凶狠。这会儿看到谢石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却面似恶煞更不敢得罪,忙不迭地上前。
“竟是蛇毒……”大夫惊讶不已。“这个时季,蛇类早已蜇伏不出,这,这……”
不用他提醒,谢石自然知道这蛇伤来得诡异。他的脸色一沉再沉,不悦道:“可还有救?”
大夫摇头叹息,“冬日里蛇类蜇伏洞穴里是不会出来的,这个时季的毒蛇因无活动,毒液沉积,比任何时候都要毒。”
他这答非所问的话,让谢石的脸变得铁青,怒道:“废话少说,只问你能不能救!”
大夫回头就看到他这黑面阎罗一般的模样,身体猛地一个哆嗦,“话……话虽如此,但……但这个时季人体内的血液沉凝,毒素扩散的速度缓慢,且能救回来。”
谢石久悬的心终于稍稍松懈,“用什么药见效最快?”
“蛇毒是躁烈之性,未免毒素在体结。需得尽快排出。幸亏此毒不深,以白花蛇舌草,半边莲,白芷,生甘草……入药,水煎,连服剂便能药到毒解。”
谢石听得仔细,立即让人去抓药煎熬。目光落在天锦毫无血色的脸上,又问:“既然中毒不深,她为何晕迷不醒?”
{}无弹窗天渐渐暗了下来,气温也越发低了。
饭后,谢石依在榻上,身上搭了张毛毯,手里捏了本兵书,看两页便朝外面望望,明显的心不在焉。在他身侧的小几上,摆着一堆从梧桐树下挖出来的零碎首饰。
这些东西,也就是寻常的首饰,没一件显得出众,但胜在数量多。细细论足,倒也值得两百两。
一想到那小东西一脸坦然地接了他的银票,他就忍俊不禁。
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谢石轻哂一声,翻手便将兵书盖到了那堆首饰上。
眼不见为净。
“六爷。”门外响起刘管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何人?”
刘管事有些难以启齿,却不得不如实禀明,“人,人跟丢了……”
谢石猛地站起来。
门被用力拉开,他面色沉沉,“怎么回事?”
“好像是被她察觉到了,被刻意甩掉了……”
刘管事万万没有想到,安排的人会失手。要知道天锦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听回来的回禀,这一路并无人接应她。
靠着一双腿,她愣是上了驿道。那驿道上有一处茅草搭成的茶寮,他派去的人眼看她去讨了杯热茶,一个没注意,人就不见了。
听了他的转述,谢石只觉得心口一阵闷沉,忍不住骂道:“连个小女子也看不住,这等无用之才留着何用!”
刘管事心中一紧,有心想为手下讨饶,又怕惹得谢石动怒,只得垂下头,快速道:“我这便让人去找。”
谢石抬手一挥,烦躁道:“快去!”
刘管事应了一声,转身小跑。
天锦的失踪,让谢石震惊不已。他刻意交待的事情,刘管事不会敷衍,派人去的人肯定机警。他明知天锦决然离去,也不可不小心。
可人跟丢了,对他来说就是失败,就是无用。
战场迎敌撕杀,从来没有第二次机会。这里不是战场,他也不要求手底人个个都英武能干,但至少要足够机敏,能洞察秋毫。
跟他说人不见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这回,刘管事算是看出来了,谢石分明对那位离去的姨娘是看重的,虽然他依旧不懂人为何会被放走,但现在他只能尽可能弥补错处。
别院里的侍卫都被召集了起来,众人骑着马,手举火把,一路快马加鞭追去。
谢石坐了片刻,眉头越拧越紧,朝外喊了声“备马”,就大步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