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鲁的大巫,是神一般的存在,其他巫师巫女,根据能耐排辈,能力越弱,在大巫身边,就是奴隶一般。南鲁王信奉大巫,事事听从大巫,相当于大巫的傀儡,不过,他们总是南鲁名正言顺的执政者,所以,就算是大巫也要尊重南鲁王的执政权,不敢明目张胆地夺权,否则会让天下人骂之。”
“那,依佧的外祖母岂不是实际上的南鲁掌权者?”
秦恪摇头,他也说不清楚,这些消息还是叶统领告诉他的。
“具体如何,到了才知道,而且,我们也要谨慎行事,切莫不小心落入别人的陷阱。”
宝昕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喃洛邦是边镇,但是西梁不会翻越克拉昆塔山来攻击南鲁,所以,这个边镇很平静,民风很朴实。
而且,他们信重巫者,依佧身为巫女,在这里完全像女皇一般。
“没办法,我若是不接受他们的恭顺,他们就会害怕,以为得罪了我。来来来,这边镇估计杀掉了所有的猪羊。”
依佧穿着大红的南鲁衣裙,身上挂满了沉甸甸的银饰,指着另一套蓝色绣花的南鲁衣裙:“换上吧,也给你准备了头上戴的、颈子上挂的、手腕上、脚脖子上的银饰,全是边镇的人送来的。”
这时。一个杏黄衣裙的姑娘端着烤好的羊肉和奶酒进来,放下后,匍匐着亲吻了依佧的脚背,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她这么高兴做什么?”
依佧无奈,掏出锦帕擦了擦脚背,她脚上没穿鞋。
“他们认为,亲吻了巫女的脚背,会找到好阿哥,早些诞育后嗣。哈,我成了送子娘娘?你要不要亲亲我的脚背?嗯,我送你一打孩子。”
“去你的!”
这屋子里只有她俩,秦恪带着人只说是做生意的,全部在外面围着篝火吃肉喝酒。
宝昕换下衣裙,依佧亲自替她挽好发髻:“哟,真的很像我们南鲁的女子哦。”
宝昕指着脖子上的银饰:“这也太夸张了吧?好沉。”
“就戴今日,他们看你给面子,会非常高兴的。外祖母遣了人接应,明日晨起就走。”
还别说,南鲁的烤肉很有特色,不知道撒了什么香料,吃起来滑嫩爽口,口齿留香。
“嗯,不错。”
一边吃肉,一边喝酒,顺便将西梁遇见的事告诉了依佧。
“呃?居然是西梁王?我还真是没注意。外祖母说过,但凡灭掉一段孽缘,就是减少一段罪恶,以后日子会更好过。”
依佧没习惯见人就查其来历。当日只觉得姚公子莫公子对她们没恶意,就不再留意了。
宝昕觉得依佧的话高深,她表示听不懂,也许,见到外祖母会能得到解释?
秦恪将人分散开,约定在南鲁的都城亿加迈汇合,自己带了十几人一依佧同行。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宝昕想见依佧的外祖母,这次成行,希望能成全宝昕的夙愿。
他们离开喃洛邦的时候,全镇居民都来送行,趴伏在地久久不肯离去,再次让秦恪见识到南鲁人对巫术的信奉,那么若是交好依佧外祖母,对两国来说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亿加迈是南鲁的都城,秦恪他们缓缓而行,一路见识了不少南鲁风情,一个月后才感到。
亿加迈的男女都喜欢穿花色的衣衫,而且南鲁暖和,走进亿加迈好像走进了花的海洋。
呃,好吧,秦恪表示若是不仔细看,男女都分不清楚了。
依佧的府邸,在合艾街,让人送了消息给大巫,自己带着宝昕他们进了府。
“有资格修建府邸的,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外祖母不爱华丽宫殿,她说她最爱四合院,所以,我们府邸全按照中原的什么四合院修建,你来看看。”
这处府邸,占地甚广,分府邸和花园两部分,布局讲究,十分气派。
“你看这花园,将咱南鲁出名的‘月神海’都圈了一部分进来,古树香花、曲廊亭榭,风景在南鲁是居首位的。”
“外祖母好有眼光,借了天然的景致来妆点她的宅子,匠心独具啊。”
依佧眼中露出复杂之色:“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夸她的。她说她最喜欢恭王府,照搬了一些。我一直没问你,恭王府的景致有这么好?”
宝昕也疑惑:“恭王府我去过啊,他们的格局很小,谈不上什么风景。说句不好听的,园子里的花木,还比不上宜居巷的野梅。”
依佧撇嘴,外祖母骗人?
“你们在谈论我吗?我只能告诉你们,此恭王府,不是彼恭王府。”
嗓音清脆,听起来很年轻,人未到声音先到了,依佧高兴地大叫:“外祖母!”
一日一夜的急行军,他们一行近百人,在屯太的小城暂住。
宝昕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一落脚,她全身放松,躺在木榻上就不想起身。
西梁王宫处处奢华,但是,身为俘虏,还得顾惜自己的清白,她无一日安枕。
现在自家男人就在身边,又已经远离王城,她总算能睡个好觉。
“这么累?”
宝昕眼睛都睁不开了,手却不肯放开秦恪:“阿摩哥哥,我每日提心吊胆的,惟恐就此与你阴阳相隔,你说能不累吗?”
话音还在嘴里,人就睡了过去,秦恪心疼地摩挲着她明显清瘦的小脸,真的非常怀念小时候圆滚滚的宝昕。
打来热水,轻轻地为宝昕洗净手脸,又替她洗了脚,抹上防裂的香膏,这才上榻将香喷喷的媳妇儿抱在怀里,安心睡去。
有什么,明日精神好了再说吧。
翌日,宝昕是被豉苗弄醒的。
“咦,阿摩哥哥走了?也不叫醒我。豉苗,你干嘛扰人清梦?”
“这里,看这里。”
依佧的声音传来,宝昕借着豉苗的巫力,与依佧对话。
“依佧,知道贼过兴兵吗?我落难的时候,你上哪儿去了?”
“啧,我走不了啊。知道你又劫难,别说我能不能化解,化解了这次,下次说不定更要命。外祖母说了,既然是有惊无险,不如任其自然,至少今后要平顺许多。宝昕啊,你也明白自己……嗯,与众不同,一则为天所眷顾,二则,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宝昕迷惘,半晌才回过神来:“你知道?”
“我以前不是很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会魂魄不安?外祖母教导,我才明白。没事啊,这跟你给阿晚一个机会时一样。我们给了她机会,能不能得天眷顾,那就是她的福运了。”
宝昕颓然,就说嘛,巫女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来历!
“我也不多说,东华现在回去会很艰难,也没必要,先到南鲁吧,外祖母也想见见你们。”
“好。不过,我不知道路啊?”
“嗤,阿多是西梁人,天生的向导嘛。我会在西梁与南鲁的边镇喃洛邦等你们哦。”
刚结束与依佧的对话,秦恪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醒了?去洗漱,然后用膳。”
“有劳夫君。”
早膳很简单,清粥加肉饼,不过只要能与秦恪在一起,宝昕吃什么都香甜。
“阿摩哥哥,我们是直接回东华,还是?”
秦恪将桌面收拾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与依佧对话了吗?我的打算就是去南鲁,缓些时候从南鲁回东华。东华肯定要回的,那是我们的故国,岳父、岳母、祖母、大哥他们还等着你回家呢。”
“唉,”宝昕揉揉鼻子,压下心酸:“这下,肯定又连累他们了。有我这么个人,没给他们带来福运,倒是让他们诸多坎坷。”
“傻瓜。瑾儿,乖,别瞎想。”
“阿摩哥哥,一路上我们也没来得及说话,你临阵离开,是不是王爵也没了?”
“其实,我们也分析过,远距离作战,国库又空虚,距离北晋王城五十里已经是极限。司马军与天擎关援军慢慢推进,减少消耗,给北晋威吓,让北晋自己害怕,主动提出议和,给了东华赔偿,司马军就能交差了,而我东华将士也能最大限度保全。”
“原来如此。”
“是,你不出事,我们也不可能真的杀进北晋王庭,去不了。”
宝昕情绪不高,想起出卖自己的青栀,为保护自己而丢掉性命的青荞,香字辈的几个丫头还是不错,青字辈的几个丫头做事仔细,但是,不能交心,无论怎么想还是比不上香芸、香薷,就是香岚、香怡也比他们强,当然,香叶也就一般。
听宝昕说了在王庭的事,秦恪也皱眉,这些死士都是打小收进来,哪里想到会是人家早就安排下的。
“宣彤彤他们属于隐世世族,战乱时迁移,估计得追溯到前朝了。当时的西梁王帮助他们安居,所以,他们世代以西梁世仆自居,宣彤彤自己都不知道要历几世才能报完恩。要说布置,也是以前的西梁王的布置,那时候他们可不知道你能做王爷。”
“秦雅姜算起来,还是我的堂姐妹,居然做了西梁王的次妃,她不恨东华皇族吗?竟肯帮你?”
宝昕低着头,咬着大拇指,她什么都讲了,却还没讲法尧王的觊觎之心。
秦恪瞟她一眼:“说吧,还有什么隐瞒着?”
宝昕钻进他的怀里,顶了顶他的胸膛:“这事吧,真的莫名其妙,法尧王居然存了觊觎之心,想留下我做大妃。秦雅姜哪里愿意让我威胁她的地位,太后也不愿意因我让她的儿子在朝堂上为难,所以,能离开也算他们共同帮忙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