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新旧之交

方月檀瞪了宝昕一眼:“你以为做了王妃,就能随意取人性命?也的看燕王同意不同意。你再这般放肆,我们进宫向皇后讨个公道去。”

“是哦是哦,皇宫是你家开的,你想什么时候进去就什么时候进去,想要把别人怎样,就能怎样,皇后啊,那也是你方家的提线木偶。知道吗?知道官差动手伤了人害了命,现在什么下场?”

宝昕慢慢走近方夫人,轻言细语,说不出的温和。

“什么下场?”

宝昕唇角微勾:“派了他们好差事,押解人犯去南浔,可惜他们没本事,人犯暴动,他们被乱刀砍死,成了碎肉。啧啧,偌大的功劳没命拿,可惜哦。”

方夫人不由自主抬手摸摸鬓发,身子颤抖,官差被害,那他们也会被……

不,她可是官夫人,是皇后娘娘的表亲,皇后也会帮他们的。

秦恪大踏步进来时,正看见这诡异的气氛,不由眯了眯眼:“瑾儿,怎么了?”

方月檀看见秦恪,大喜:“表弟,你媳妇儿威胁我们,你可要管一管。”

她就不信了,这么个与贤良淑德挂不上钩的王妃,秦恪会稀罕?

宝昕走到秦恪面前,手指点点他胸口,故意娇声娇气地叹气:“唉,有人欺我是庶房嫡女,想着进宫告状,想治我的罪呢。没办法啊,人家是以皇后血脉相连的亲戚姐妹,我是什么?不过是个儿媳妇儿,朝不保夕的那种。哭啊!”

宝昕故意拖长了声音,还呜呜几声,方夫人都看呆了。

“哦?谁想治你,咱先把他们治趴下,等他们成了鬼,再进宫告状去。”

“人家可是官夫人,见你都自然大三级,跪都不跪,只有吩咐。”

秦恪冷眉冷眼:“谁敢!”

方夫人与方月檀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声称道:“不敢不敢。”

他们只是想摆亲戚的谱,真忘记了见到王爷要行跪拜之礼,更忘记了,这是带着几十万勤王之师回京将秦聿煦打落尘埃的煞星!

“官夫人?那也得看能做多久。”

秦恪撑着下颌,懒洋洋地道,敢欺负他媳妇儿,活腻了。

这下方夫人再也撑不住,连连磕头求饶,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平息燕王的怒火,额头很快就青肿破皮,还一直地磕。

秦恪转身,扶宝昕坐下,“不是说去味之源吗?等你好一阵,只好来寻你。”

“司马翎去了?”

“嗯,我还请了江家小子。”

“行了,人家现在是侍郎,怎么也得称呼一声大人。年前也只有这点时间,我们离开,又得好几年吧?”

“时间长短,其实在你,我是无所谓的,一辈子都成。狡兔三窟,我们再去建窟去。”

方夫人被哭泣的方月檀拉住,听着听不懂的话,代替方夫人磕头:“请燕王、燕王妃原谅我们无状,给你们请罪了。”

“砰砰砰,”方月檀磕得实在,她哭了,头好痛。

早知道,今日就不陪娘出来,不过是有求于娘亲,所以珍惜这单独相处的机会。

看他们一副狼狈样,宝昕扯了扯秦恪的衣袖,秦恪喝了钱多多送上来的红枣茶,才道:“罢了,别磕头了。啧,真甜。”

宝昕捂嘴:“那是专门给我泡的养生茶。”

“媳妇儿喝的,都是好的。媳妇儿,他们听了我们的秘密,是不是该灭口啊?”

门外站了唐斗他们,不用担心有人闯进来。

方夫人一听这话,瘫软在地:他们没听见什么秘密啊?若真是秘密,他们会在这里说?

“求您了,我们真没听见什么秘密,请您饶恕。”

不敢再提皇后娘娘,娘俩一起求饶。

这个煞星,杀红了眼,是不是见谁都想杀?

实在后悔走进这个点心铺子。

“罢了,走吧,若是再让我知道对王妃不敬,哼,我可没时间与你们废话。”

“是是是,谢谢王爷王妃的不杀之恩。”

娘俩相护搀扶着退了出去,离开老远才松了一口气。

“娘,咱的车还在那条街。”

“顾不得了,车夫自己会回去。”

“就这样算了?”

“此仇不报……过几日我进宫请安去!”

禅位旨意下达,好多朝臣都不知道,除了江阁老,当然,还有陪伴秦步琛多年的大喜公公。

“父皇,以前儿臣错了,请父皇原谅儿臣,东华还需要父皇,儿臣也需要父皇指点。”

太子力辞,这很奇怪,期待多年应该志得意满才是,可太子再三推辞。

“不必推辞。朕知道,你是担心自己的腿被人诟病,可这是我秦氏天下,帝王是怎样的,他们能做的就是接受而不是自行选择。”

“不,不是这样。”

对上秦步琛了然的眼神,秦聿晖脸烫:“有这原因,这原因只占很小一部分。以前是儿臣激进,记过秦聿煦的事,儿臣早就悔悟。父皇,请您再执掌几年,儿臣是真心的。”

“哈哈,罢了罢了,老子已经是太上皇,早就该名副其实。朕跟你母后商量好了,我们就安安心心做个享福的太上皇和太后,出去走走,修身养性。这些年,你母后也不容易,秦聿煦给她的打击太大。她说了,不准备原谅他,纵是母子,已经仁至义尽。只是对你亏欠,也不好意思与你说,你就原谅她吧。”

秦步琛起身,手在龙案上摸索:“朕这些年也还清明,不是昏君,交到你手上,你可要好好打理,莫要辜负先祖打下江山的辛苦。”

“父皇!”

“对秦恪,你也不必戒备,他心地良善重情,别以为他手里有兵马就以为他想谋夺这江山,说实在话,若他有心,凭他现在的呼声,还真没你什么事。他求了朕许久,朕许他西北督军一职,待你登基,就放他离去吧。”

秦聿晖皱眉:“父皇,他是儿臣的嫡子,也是目前儿臣所知最值得培养的皇孙,儿臣若是登基为帝,还想立他为太子,不能让他离开。”

“离开不是放任他,而是给他更多时间磨砺,他需要了解民生,还必须有心怀天下的心。唉,目前看来,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他的小家,堪忧啊。秦炎恒,你就别再抱期望了。丁氏死得诡异,若不是估计皇室颜面,是必然该查清楚的。”

秦聿晖叹气,他身边长大的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还不如野草一般在西北风沙中长大的。

看秦聿晖离开的背影,秦步琛忧心忡忡,希望太子能明白父子同心的重要性,若是再与秦恪离心,估计有生之年亲近的机会再也没有了。

“那小子,就是个狡猾的,将西北与辽东的兵马遣返时,他自己的人也走了大半,不落话柄,别说这些皇孙皇子,就是太子,也不及他思虑周密。”

“是陛下福气,后继有人,咱东华啊,永世不败。”

大喜公公遭遇劫难,也看淡了名利,既然陛下要走走,他陪着就是,反正他是无根的人,家乡自有兄弟家的儿子接续香火,身后并不空虚。

“大喜啊,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改口吧,朕已然下旨,改称太上皇。庞贵妃去了慈恩寺不愿意回来,朕还想着去看看她呢。”

“陛下,哦,不,太上皇,臣妾与您一起去。贵妃妹妹虽然好胜,其实没坏心眼,回头看看这些年,倒是她没害过臣妾呢。”

太后嘻笑盈盈地走进来,挽着秦步琛的手臂,秦步琛倒也不嫌弃她故作小儿女情态,拍拍她的手,点点头:“你们好好相处,朕就安心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朕的儿子坐上皇位,总比那莫名其妙的什么嫡枝血脉好,我们得看开些。”

想到差点被夺了东华的江山,又恨秦聿煦,那是个脑子昏的,以为自己不得了,其实不过是太容易掌控,才被选中作为棋子。

“秦聿煦是个心狠的,特别是为了那个息妍,皇陵那边还是要防着些,若有异动,我的太后啊,咱就只能舍弃这个儿子了。”

太后没应声,陛下留下秦聿煦的小命,那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若他自己作,她也顾不得了。

腊月初九,秦聿晖举行登基大典,仍未召回京外的宗室、勋贵,按照秦步琛的话,非常时期,以稳定为重。

年号承圣,改元承圣元年。

说到年号,秦聿晖的意思是,接下的江山来自秦步琛这个圣人,让秦步琛满足了虚荣心,很高兴。而且,不久之后,民间传诵着二圣的传说,秦步琛与皇后成了圣帝圣后,掩盖了他们被儿子夺了江山秦恪勤王的事实。

锦心册为公主,秦炎悰册封为景王,秦炎恒册封为安王,秦惜耘到秦步琛跟前哭了几次,也册封为公主,在夫家算是站稳了脚跟。

也是奇怪,丁氏死后,秦惜耘的跋扈完全没了,不时到坤宁宫问安,看得出来,一点没勉强,能看清楚情势,也算她自己的福气。

秦聿晖将东宫伺候的人选了四名还算忠心的,册为四妃,分别是贤、良、淑、德,其余的全是美人,与他们只是偶尔吃顿饭,只在坤宁宫歇息,虞氏做了皇后,还莫名得了专宠。

“母后,您的肤色可好了。”

虞氏听锦心夸奖自己,笑微微地摸摸脸,真的诶。

“也是喝了你嫂子他们送来的百花酿,你们不知道,反正本宫喝了挺舒坦的。”

听虞氏提及宝昕他们,锦心噘嘴,十五一过,嫂子又要去西北了,怎么就待不住呢?

“母后,嫂子从西北送来的寒玉床,已经给您了吧?会不会很冷哦?”

“不会。你父皇也爱睡那寒玉床,时不时过来午歇,只在那寒玉床上睡,他说女子睡了也许养颜,可他的感觉就是,特别养精神。”

“母后,能不能留下大哥啊?”

虞氏沉默了,她努力修复与秦恪宝昕的关系,始终差一层,太子登基,身为嫡子不守在京城,若是失了圣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事,是你父皇与皇祖父的决定,本宫也无可奈何。让人传本宫懿旨,这段时间让初珺都到坤宁宫伺候。”

锦心大叫:“母后,您怎能为难嫂子?嫂子做错什么了?”

虞氏叹气,抬手戳了锦心一指头:“这孩子,怎么一颗心全在嫂子身上?本宫是想多多教导她,让她能明白身为皇孙妻该做的,不让人看轻了。”

“哦,可儿臣觉得嫂子做得挺好的。母后,儿臣想出宫,去如意斋做点心玩。”

虞氏沉下脸:“不许,现在你身为公主,不可随意出宫。若实在闷,传你嫂子进宫带你做点心玩是一样的。”

锦心觉得虞氏口气不对,嫂子是王妃,是大哥的妻子,也有事要做的,怎能像传唤奴仆一般随意使唤?

“母后!”

“你还得好好学规矩,今时不同往日,身为公主要明白自己的身份。黄姑姑,带公主去凤鸣阁,该学的都得学,管严些,太贪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