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世衍转身离去,它的确还有很多事,他要替宝祺谋算,宝祺有孩子,那是秦步琛的孙子,应该能赦免他们,不会与秦聿煦同罪……吧?
江恩侯老夫人钟氏又来看望褚氏,老了很多的钟氏额头皱纹深深。
“你啊,不能行动倒是好事,我现在是巴不得提刀剁了你家的九丫头,与她那个夫婿,一窝子坏。”
褚氏连连点头,她也恨,在她小的时候弄死她就好了,少了多少事!
“我娘家以前势弱,倒也无碍,为避免皇帝猜疑,势弱也是自保,更能长久。呵,九丫头他们一杀回来,这下好了,神威大将军府直接崩塌。我就说那什么嫡长子,看起来怪怪的,居然不是钟家血脉。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一包药毒死他,祸害啊!”
“嫂子别气了,那也是你父亲做下的决定,不过一个救命恩,何至于此?我觉得,还是被利用了,说不定救命之恩也是被算计了的。”
钟氏诧异地看着她:“看不出来,你这一病脑子病清楚了。你说,我们当日买通杀手,怎么就不能得手呢?还是没好好计划。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悔得我心痛。现在我哥、你哥,他们都懊悔,早知今日,他们就与我们一起密谋,好好安排,弄死他们。”
现在的永定侯府兄弟离心,往日的热闹繁华再不复见,两人都有些惋叹。
“若是能让宝祺安然生下皇子,将来还有机会一争。”
“可秦聿煦若问罪,妻妾怎么可能不同罪?”
宁世衍回到侯府,听说钟氏来了,赶过去见礼:“大舅母来了?能不能拜托大舅母告知大舅父帮忙,替宝祺求情?”
“我们正说这事呢。我刚才想了想,若能说动燕王妃帮忙,他们好歹是堂姐妹,而且燕王立下大功,想来还是有可能的。”
话是这般说,可他们都明白,秦恪的大功正是踩着同安帝及其妃嫔立下的,燕王妃出面的可能性很小。
最终这事,还是得着落在文嘉帝身上,宁世衍利用这段日子不断走动,严阁老、江阁老、庞太师、甄太傅,正二品以上的都走遍了,倒是增添了些许信心。
在拘押下同安帝、炸开东宫、唤醒文嘉帝的第十日,宁世衍他们被叫到了昭阳殿。
文嘉帝气色好了许多,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宁世衍他们,浅笑:“燕王妃说,你想为前恭王侧妃求情,是也不是?”
宁世衍跪下磕头:“前恭王其罪可诛,可侧妃乃是女子,不曾参与,身怀皇室血脉,求陛下给她一条生路,容她生下皇孙。”
这是秦步琛的嫡次子,他的孩子秦步琛也曾期待。
只是,秦聿煦太伤他的心,被亲生的孩子反噬,这种感觉哪里受得了。
更何况,出现过一次,肯定惧怕他再次出手,到时候就真的万劫不复。
“朕可以给她时间顺利产下皇孙,至于以后,再说吧。你们同去,将朕的意思告诉她,朕会另安排地方给她养胎。”
宁世衍明白,陛下这是允诺了,宝祺估计不会有事了。
“臣叩谢陛下圣恩。”
燕王夫妻、小康小益、大喜公公及几位太医、阁臣一起到贵妃拘押的宫殿,传了旨意,就会让她到妥善的地方养胎。
宁宝祺很暴躁,在她知道他们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享用这大好江山的机会时,她简直快疯掉了。
本以为,等宁宝昕回京,她可以好好地折辱她,让她跪在脚下,不足一个时辰绝不让她起来,折磨够了,再送他们下黄泉。
那时候,她天天笑醒,觉得憋了多年的气总算能全部消除掉。
以前太医就说过,她就是多思多虑才子嗣艰难,在宫女身上发泄,没效果,因为始终不是那个让她憋屈的人。
就是这个人,在他们已经坐拥天下时,给了他们重重一击,所有的一切化为泡影。
她忐忑不安,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结局,却一直等不到,她又开始心存侥幸。
也许,结果不一定很坏。
宫门前守卫的人,像锯嘴葫芦一般严实,什么消息也不透露,还是她推出美貌宫女去勾引,才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知道身为侯爷的爹爹在想办法,她总算放心了些。
她又开始自在过日子,这日刚准备午睡,冲进来一大群人,看见雍容的燕王妃,她的眼睛都红了,很想呵斥她,让她跪下。
宁宝昕冷冷地与宁宝祺对视,眼睛往下看着她的肚腹,眉头紧了紧:她还真的有孕了?快生了吧?
秦步琛身体虚弱,除了依佧被留在宫里一太医随时关注秦步琛的状况,其他人暂时回府歇息。
秦恪安顿好自己的兵士,兵部也提供了足够的军需,他低调地在家陪宝昕,这也是向所有人表明,他没有野心,所做的事,真的只是为了皇祖父、为了太子和太子妃。
至于太子的罪,那也该皇帝空闲时再定。
两人换上家常锦袍,一起往三宜佳去。
自从京城风波迭起,三宜佳的生意大不如前,门可罗雀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
宝昕无奈,他们都离开了京城,原本就想着生意会下滑,谁知道后来还有更大的事。
能保下来,应该是庞家的面子,毕竟就算庞贵妃去了慈恩寺,可庞太师还在朝堂上。
两人走进去,在柜台前擦着木器的伙计上前来,宝昕一看,面生啊。
“两位要买木雕吗?咱这里,可是有皇室背景的,那是……有人支持的。皇宫里摆设的那些,都是我们这里的货。你们是自己用还是送人?是做摆件还是日常器皿?”
宝昕挑眉:“你是新来的?别告诉我这里换了东家?”
“没有没有,还是庞家的产业。看来两位与我东家相熟?那正好,买了能给个优惠的价。以前呐,那都是不二价,只是现在没办法,唉,生意不好做了。”
宝昕寻了把椅子坐下,这段时间颇有些心力交瘁,歇了几日才缓过来,自己夫君做这样的事,表面看大无畏,实际上,他们包括娘家,都舍了命去支持,不拼不争就是死路一条。
“伙计,茶叶不来一杯吗?你们掌柜的不在?”
“茶好说,不算好茶,两位将就喝。您若是找以前的掌柜,年纪大了,年初一场风寒,没了,现在的掌柜姓丁,是咱太师亲自定的。”
听说是庞太师寻的人,宝昕略略放心,若是庞维翀的哥哥们,宝昕绝对不依。
“你是掌柜新招的?”
伙计将茶放在他们俩跟前,点点头,“不怕你们笑话,丁掌柜是我亲叔,我们以前都在庞家的铺子里做事,诶,哪儿做都一样不是。”
“嗯,也是,我姓宁,他姓秦,不知道还有人知道我们吗?”
小丁愕然:“哦,是秦二东家和宁三东家,哎呀,小的当然知道,知道的,听庞丰说过很多次。”
庞丰是跟随庞维翀多年的小厮,家生子。
“对外,都不会说出二位,你们不知道,上面派人查了又查,最近才消停了。”
宝昕不由担心自己的点心铺子,其他人没签奴契还好,可肖婶子和多多婶为了得到庇护,可是签了奴契的,就算铺子不在自己名下,因着奴契,也会影响他们。
“让你们受惊了,现在好了,你们好好做,生意很快会恢复。图师傅他们去看儿子去了?若有信来,把京城的状况告知他们,让他们自己抉择,他的徒弟易师傅手艺也很不错,没影响的。”
“明白,明白。”
“忙着,我们其他地方看看去。”
秦恪知道她担心点心铺子,抓住她的手捏了捏:“不会有事,大不了就是抓进衙门,那时候我们都没定罪,他们还能被杀头了?”
“我只是担心!看吧,嫁进皇室真没劲,都以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其实呢,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没完没了。”
宝昕气哼哼地,噘嘴发泄,她真不觉得皇室有什么好,她若是嫁进普通人家,做点小生意,吃喝玩乐,多好。
若不是秦恪,若不是因为他是他,拿天下来换她也不嫁。
“好好好,全是我的错。若能选择,我也愿意做个闲人,与你逛街吃美食看野梅养孩子,那种生活才是我所求。”
想起当初他们逛夜市吃美食,越墙而过赏梅,共同见证野梅开花,每一幕都是最美好的回忆,都是最精致的画面。
“等皇祖父做出决断,我们就走吧?我想,他不会罚你,也不会赏你,我们回边关自在去。我还接着卖百花酿去,依佧可以继续去寻矿,别阻拦,那是她的恶劣愿望。”
“怎么说?”
“她说,她有一个爱好,在历练中出来了寻宝,就是找矿,自己从不开采,只会送给我这样的有缘人,看我们去开采,她会奇异地满足。”
“噗,”秦恪好笑,依佧这是什么怪癖好?
“所以,她总是刻意留心矿石,她还问你,铁矿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