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军士摆手:“按年龄,我该叫你一生弟妹,可是,您不知道,王爷可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说实在话,这里受过王爷恩典的不在少数。所以,请允许在下叫一声‘嫂子’!”
宝昕眼圈有点红,她没想到秦恪这么得人心。
“怎么叫都可以,谢谢那么帮衬王爷,支持王爷!我没酒量,你们尽兴。”
“在下虽然粗,但是不会劝王妃喝酒的。您不知道,当年王爷刚到天擎关时,小小的一个人,不爱说话,看谁都是冷冷的。那时候在下也刚来没两年,捉弄过王爷。”
“哦?”
秦恪笑了笑,说什么捉弄,不过是陪他玩罢了。
那时候战事不多,能得了大将军的眼让他们陪自己,老胡他们其实挺高兴的,做好了,他们就可能成为虞家亲信。
“是,捉弄他。他不爱吃青菜,就给他刚很多青菜,饭啊,肉啊都很少。没想到王爷把那少少的肉和饭吃了,把菜全剩下,但是没告状。”
宝昕失笑,王爷真可爱。
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其实有些扯得疼呢?
“王爷后来开始学习,可聪明了,又吃苦,没两年就能跟我们对战了,再大些,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现在呢?”
“现在?”胡军士喝了一碗酒,刚想说话,旁边一个大胡子接话:“现在都说王爷的身手,那就是个恐怖的存在。在下姓金。”
胡军士踢他:“不要脸,抢风头。”
金大胡子抓抓脸:“一边儿去。王妃,告诉你一个秘密。王爷十四岁的时候,在下问过他,家里有没有替他定下高门贵女啊?我有一侄女,送他做妾可好?”
秦恪想了想,没想起来。
“你猜王爷怎么说?”
“怎么说?”宝昕也很好奇。
“他说,他早定下了一个胖冬瓜。所以今天知道王妃要来,在下拼命往前挤,就想看看是怎样的胖冬瓜。”
“看见了?”
金大胡子不好意思地挠头:“哪有这么漂亮的冬瓜?王爷骗我们呢。”
胡军士瞪他:“不得对王妃无礼。”
宝昕摆手:“没事儿,谢谢你们的夸奖,今后啊,还希望你们多多支持王爷,恩,小妾什么的,就别替他谋算了。”
众人大笑,王妃善妒之名早就传开,没想到王妃大胆地承认了,可见是个爽朗性子。
“配得上王爷!”
金大胡子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他们就喜欢这样爽朗的女子,扭扭捏捏的,得急死人。
“我家那媳妇儿,那可是个母老虎,别说提出纳妾,就是在街上看一眼其他女子,哪怕是因为买东西问价不得不看,也会被揍个乌青。不过啊,我那媳妇儿真的贴心,实心实意地对我好,给我生娃。”
宝昕觉得,话糙理不糙,很欣赏金大胡子大媳妇儿。
“对嘛,两口子商商量量地把日子过红火了,多好?为什么要多个外人来添堵?乱家之象。”
“哈哈,是,王妃说得真好。”
这顿酒,让更多的人认识了燕王妃宁宝昕,都说她适合做燕王妃,适合做勇士的妻。
还有二十天就过年了,为依佧母子准备的屋子虽然已经好了,可是,外面雪大,垫了一尺厚,每日不清扫没法行走。
“怎么办?我还想接他们过来过年呢?若叶统领知道他们孤单单地在一边,肯定恨死我们了。”
秦恪摸摸下颌:“那你是因为在乎叶统领才要接他们过来呢,还是你与依佧的交情在前?”
“废话,当然是依佧与我们的交情咯。别忘了,我们可是干亲,你想不认?”
“不会。那你派人送个信吧。毕竟有孩子,不能拿孩子冒险不是?”
“阿摩哥哥,你很喜欢孩子吗?”
“当然,特别是,喜欢我俩的。”
宝昕摸摸肚皮,她怎么就没有香芸的好运气呢?
会不会前世丢失了与孩子的缘,今生不会再当娘亲?
这是完全属于秦恪的势力,也是他们未来的保障。
宝昕没经历过这般热血沸腾的场面,她拼命压抑着,面无表情,身子微微颤抖着。
军士们开始演练,射箭、骑马射箭、对战、攀爬,看得宝昕眼花缭乱。
军士们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的王妃主母,有人是见过宝昕的,自然悄悄地告诉同伴。
“什么?跟乌先生学过?”
“这么说来,王妃还算是女中巾帼。”
“做生意?啧啧,王爷可真有福气,找到能与他并肩的伴侣。”
在他们心目中,主母若是太过纤弱,他们会担心她拖累王爷,可现在听说了她的能耐,不由替秦恪高兴。
天色晚了,宝昕他们简单用过晚膳,就歇在了山腹。
“怎样?感觉还好吧?”
“阿摩哥哥,我怎么觉得这里和当年贼窝后山差不多呢?”
“的确是模仿了他们。在山腹中建造我们自己的营地,隐蔽性好,便于我们慢慢发展。你明白,我是没什么野心的,可总是被杀手关注,我也很烦,必须提前准备,万一哪天别人得势来个总清算,我要有自保和反击的能耐。”
摸摸宝昕顺滑的发丝:“得你大力支持,我才能发展壮大,你的功劳,在我心里。”
将宝昕的手按在胸口,宝昕感觉着手下蓬勃的生命,咧嘴笑了。
那晚,山外风雪肆虐,山腹偶有微风,在属于秦恪的木屋里,春意无边。
宝昕一边颤栗,一边容纳着,感觉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难道,在她心目中,其实很希望自己能站在最高处,俯视众生?
难怪,隐匿多年的江南王氏终于忍不住要出来蹦跶,权势在手的感觉,让人上瘾。
宝昕觉得,若在这里待久了,估计会再也受不得丁点委屈。
想起江南王氏,不由想起那百万两添妆。
宝昕一直想退还给外祖母,她觉得,外祖母对他们,其实真的没什么感情,所有的衡量,只看他们是否有可利用的价值。
可娘亲的话也很有道理,她一直劝说宝昕,怎么说也是外祖母,人家还没提要求你就先自乱阵脚,那不是笑话吗?收下钱财,那是领外家的情,等他们开口,自己做不了,再说做不了的话。
幸好,阿摩哥哥在苦寒之地,想来,江南王氏永远不会找上门。
回到天擎关,秦恪带宝昕去了他自己的宅子。
“早就令人安排好了,这是完全属于我们的宅子,你且看看,需要添置什么,改动哪里,只管吩咐。你要接依佧母子过来,也得把院子整理好,他们来了才能住得舒坦。”
现在宝昕是主母,自然事事要打理,虽然有管妈妈他们帮衬,她仍然忙了好些日子。
天擎关是边关,也是战场,更是热闹繁华的集镇,住着好几千的边民。
虞大将军镇守天擎关,给这个著名的边镇带来了安定和繁华,大的战役很少,小的战役不过是练兵,闲暇时,西梁平民会请求入关做生意,虞大将军不迂腐,颁发专门的文书以证明,给边民带来利益,无人不敬虞家。
秦恪在天擎关也算出名,当初是因为他虞家外甥的身份,后来亲眼看见他在战场的勇猛,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都知道他是个真勇士,靠自己赢得战功。
现在,他是王爷,和气庄重,人又俊美,边民爱跟他说话,还会送他许多自家种的瓜果蔬菜,一日日地赢得了民心。
以前姑娘家看见他,不过夸赞几句,现在上街,经常收到塞过来的汗巾、荷包,甚至……绣花肚兜。
这日宝昕与他上街闲逛,顺便想买些摆件回去,把依佧他们母子的屋子装点一番,没想到刚从店铺出来,正好看见秦恪扔掉手里的一件东西,细看之下,宝昕觉得血全冲到头上去了。
大步冲过去,叉腰,两眼斜挑:“哟,燕王殿下风流到街上来了?这贴身的小衣都上手了?啧啧,偷吃忘记擦嘴了吧?”
秦恪皱眉,有些莫名:“说什么呢?这是一个姑娘突然塞过来的,刚沾手,我就扔了。你知道,这里是边镇,我也不好动手对付他们。”
“怜香惜玉嘛,我懂,我们燕王殿下啊,就是个惜花人。”
最后几个字宝昕说的声音很大,好些人在不远处看热闹,更有姑娘掩着嘴,好笑地说着什么。
宝昕也不怕人说她善妒,就是妒了,怎么地?!
“王妃。”
秦恪伸手拉她,宝昕倏地跳开老远,摸过别人的小衣,这会儿来碰她,恶心。
秦恪懊恼地拍拍额头,这才成亲多久啊,自己就惹了瑾儿不快,怎么办?
唐斗低声道:“王爷,快去洗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