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们好像没相处过吧,他为什么对她好?
又是临洛城郊外,她被宝筝宝筌推下了土坑。
没有下雪,可特别阴冷,她一阵一阵地哭泣,尖利的声音在寂静的郊外能传很远。
“公子,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宝昕抬头,灰蒙蒙的土坑口冒出两个少年的脑袋,一个容色逼人,另一个也是清俊异常。
“是个胖丫头。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
“大哥哥,”宝昕哽咽:“我被三房的姐姐推下来的。”
“哦,她们为什么欺负你?”
“大哥哥,我们是庶房啊,被嫡房欺负很正常。”
“屁。”
她被拉了出来,懂礼地上前道谢:“敢问大哥哥名姓?改日上门道谢。”
“你就……叫我阿摩哥哥吧。”
“是,谢谢阿摩哥哥。”
她的阿摩哥哥,扶她上了马,边走边说话,还告诉她打出生起就克亲,被家人嫌弃,送到了边关。
“阿摩哥哥,我不会嫌你,今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好不好?阿摩哥哥,我会照顾你的,嗯,等我长大就能照顾你了。”
回到府里,一场高热,让她失去了这部分记忆。
宁宝昕“呜呜”地哭,她再也没心情去想什么前世今生梦里梦外了。
一直以来,她就欠秦恪的,一直欠!
“姑娘,姑娘,快醒醒,怎么一直哭啊?没烧啊。”
“让我来。”
宝昕被掐了几下,突然就醒了。
“香岚?香怡?香薷?香叶?香菱?所以,现在不是梦?再掐我一下。”
香岚狠心又掐她,她痛得“嗷”了一声:“所以,我在做梦?”
“是的,姑娘还一直哭,动静可大了。”
所以,前世今生,秦恪都是她的恩人,他一直在把她当家人,尽力照顾她,保护她,保护她的家人?
纵然鞭长莫及,可他的情义,宝昕没法还啊!
“几时了?”
“快卯时末了。依佧走了,说不打扰你休息。”
宝昕倏地起身,甩了甩昏胀的头,来不及梳头,洗漱后将头发简单一挽,肿着一双眼冲出县衙。
阿摩哥哥,哥啊,亲哥啊,等等,瑾儿愿意此生与你相伴,做你真正的家人!
失魂落魄的宝昕发现场景变了,这里是……刑场?
蓦地想起被判了腰斩之刑的哥哥,宝昕觉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她拼命上前,发现那台上押跪着的,正是她的大哥宁允知。
这时候的宁允知,很是瘦削,成熟的脸上胡子拉碴的,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宝昕哪能认不出来?
监斩官说了几句,扔下签来,刽子手抗着一把鬼头大刀笑嘻嘻地上前,取下腰间酒壶灌下一大口,又喷出来,喷得鬼头大刀湿淋淋的。
未到午时,刽子手不时举起大刀赚吆喝,看热闹的人十分兴奋。
宝昕想起来,当日她不忍心,早就避开了,难道老天爷觉得惩罚不够,必须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被斩?
“等等,等等。”
一名孕妇在丫头搀扶下,一身缟素,拎着一篮子吃食挤了过来。
“时辰未到,请官爷准许小妇人送哥哥一程。”
一脸麻木的哥哥看见来人,终于有了表情。
“玥儿,你怎地如此不爱惜自己?回去。”
“大哥,我若不来,如何安心?可恨,我们……”
“好了,照顾好允祯,找到妹妹才是。”
宝玥一边哭,一边从篮子里端出酒水:“兄妹一场,妹妹知道哥哥冤枉,妹妹送哥哥,来世富贵平安!”
允知拼命忍住眼泪:“好!别哭,大哥不是怕死的,可恨没死在战场!好酒送我走,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这席话,倒是引得周遭喝彩:“好!有骨气!”
“说不定,真是冤枉的!”
“宁大哥!”
又一名女子哭哭啼啼地挤过来,宝昕一看,不认识。
“宁大哥!”
“严姑娘?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宁大哥,静茹来送你。当年不是你相救,静茹不过再庵堂了此残生。”
严姑娘?
宁允知没再说什么,喝下了严姑娘送来的酒水。
“谢谢你,快回去吧。”
严姑娘一直跪着哭,哭着哭着,居然晕了过去,身边的家仆赶紧将她带走了。
唉,原来哥哥与严姑娘竟有这样的一段。
“大爷!”
两名男子持剑冲过来,被见势不对的官兵围住,原来是跟随允知的行正行远。
“大爷,我们在外地,得到消息晚了。大爷,我们这就救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