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不放心,睡到夜半起身,去看宝昕,果然已经起了热,滚烫滚烫地,一张小脸通红,嘴唇干得裂开了,浸出了血丝。
“夫人,已经喂了药。”
香芸值下半夜,拿温水擦拭着宝昕的额头,她有预感,姑娘的热度能很快降下来。
孩子们从小到大总会生病的,发烧起热,那可不是少见的,王氏很有经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宝昕这副模样,她的心拧成了一团,酸得软哒哒的。
“傻孩子。”
“夫人,您去歇息吧,家里这么多事都得您拿主意,可不能熬夜。”
“没事,我就求坐会儿。明日让人回府拿些衣物过来,就算七爷他们很快回来,瑾儿也得换洗,退热会出汗的。”
这里没存放他们日常用品,本就是临时起意暂时落脚,让人回去拿东西,也能顺便打探消息。
王氏既忧心宝昕,又担心宁世昀他们父子,睡一阵醒一阵梦一阵的,忐忑不安。
按说,慈恩寺现在胜负已分,可为什么他们父子还没回转呢?莫非,有另外的转折?
宝昕昏昏沉沉,她竟然明白,自己起了高热。
恍惚间,来到一处陌生的屋子。
这是一处卧室,里外两间:外间不过一桌四椅,靠窗有书案,有书架,摆放了各种各类的书籍。
内间么?
宝昕刚这么想着,就自动走进了里间卧室,却是很简洁明净的大屋子。
大大的床,轻盈的床帐,看不清是否有人安眠。
奇怪,为什么会走进不属于自己的卧房呢?
这是梦,梦里腿上无伤,梦里也没有忧愁,就算走进他人卧房,宝昕也没惊慌的感觉。
桌上,放着一把利刃,雪亮的剑身与剑鞘相依相偎。
靠墙,又倚靠着一把刀,想来,卧房的主人是个习武之人吧?
习武之人?
哥哥的屋子去过,不是这样的,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宝昕津津有味地四下打量,她很奇怪,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地方?!
她凑近床帐,想看看究竟有没有人,太安静了嘛,不像有人睡觉的样子。
床帐居然有两层,比她还讲究。
咦?怎么会是阿摩哥哥?
他不是远在千里之外吗?为什么会在这床帐之中安睡?
或许是宝昕凑得太近,秦恪突然睁开了眼,没说话,黑暗中只是安静地平躺着。
为什么,他感觉房中有人窥视呢?
宝昕看秦恪醒了,十分高兴,凑到他耳边说话:“阿摩哥哥,这是哪儿?你为什么在这里睡觉?你不是在边关吗?都两年没回临洛了,是不是不认我们是朋友了?”
“今日好危险的。”
宝昕委屈地将今日在慈恩寺所遭遇的一切讲来,心里觉得松快了许多。
“阿摩哥哥,你说皇权真的那么重要么?其实没有火药,靖王府的胜算真的不大,可他们却要火中取栗,是不是太傻了?当然,我也明白,成王败寇,若今日他们成事,将来谁也不会记得今日他们的大逆不道。”
“司马翎太可恶了,竟然把我扔出去撞到树上,当时腿就错位了。幸好啊,若是断掉,估计花费的时间更多。”
“我知道我是在做梦,可是在梦里能与阿摩哥哥说说话,也是很好的。抽空回来看看吧,就算不看我们,也要看看你的弟弟妹妹嘛,他们与你,可是一母同胞啊。”
秦恪觉得身上一阵阵颤栗,这是梦吗?
为什么瑾儿妹妹的说话声如在耳边?
若是她的梦,为什么自己还在自己的床上,那是如何入梦的?
如果他应答,会不会惊扰瑾儿妹妹?如果他发出声音,瑾儿妹妹会不会消失?
若是不说话不应答,秦恪有些不甘心,相隔千里,他是真的牵挂瑾儿妹妹,比牵挂自己的弟弟妹妹甚至娘亲,还多得多。
所以,他是真的把瑾儿妹妹当做嫡亲的妹妹,绝不外待。
秦恪闭上眼,轻声说话:“瑾儿妹妹,我也很想你,牵挂你。”
他不敢停顿,惟恐让瑾儿反应过来人就迅速消失。
“我很忙,我得有自己保命的手段,这样,也能保护你们。我在边关,在千里之外,相隔太远,无法把握局势,有人谋逆我也无可奈何,但是,只求瑾儿妹妹保重自己。”
“这几年我让人训练了一批小鹰隼,可厉害了,因为是从小养大的,很听话懂事,已经试飞多次,确定能飞行千里送信无误。当然,我得让人带他们到临洛城认路,这样有什么消息我们就能及时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