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瑾儿呢,这下美玉一般的名声完全没有了。
听着外面两人轻声嘀咕着什么,拉车的牲畜发出清脆的踢踏声,听起来不像马车。
若是骡车,行进速度还是挺快的,运气好一转眼就会与爹娘分隔上百里。
表演得一个时辰……宝昕有些想哭,一个时辰早就远远离开临洛城了。
但愿香薷香芸机灵些,能尽快发现她没在府里。
去他的,什么棍子砸的,后脑勺一阵阵发晕。
先睡会儿,半夜再寻机会逃离。
她一个嫩生生的小花苞,还干不赢两个花落叶萎的老杂碎?哼哼,那就买块豆腐撞死。
猜测着可能走的路线:若出北门,只好卖往辽东,若出西门南门……嘶,可以卖的地方就多了。
万一逃不掉,能不能被卖了以后多多许下银钱,把自己赎出来呢?
胡思乱想了一通,不知不觉在摇晃中睡了过去。
这是一辆骡车,很快出了城,换了一辆马车,依然将宝昕塞在布头堆里。
宝昕后脑勺有伤,一直没醒。老太婆拿了点伤药替她擦上,由得她睡。
“棍子敲得太用力,后脑勺有血迹,肿了,会不会有问题?”
“有问题也顾不上,赶到谷阳,走水路。”
“好的。”
却说秦恪与庞维翀今日是来迟了些。
想着有御赐的匾额,那可是天然的护身符,生意想不好都不成。
那么,位置就很重要了,这样才对得起陛下的青眼不是。
两人把手中能动用的铺子筛选再三,最后确定朱雀街主道边的一处两层楼的店铺,那是秦恪手里最好的铺子。
以前租给人做香料营生,去岁收了回来,一直闲置。
“这里只需简单清理就能用。去告诉九妹妹,她一定很高兴。”
两人赶到永定侯府,允知得了消息出来迎接,相互见过礼:“妹妹早就派了丫头来等候消息,可能都急了。”
秦恪将手里的食盒交给允知:“给她带了几样热食,你拿给她吧,她一定喜欢。”
一片漆黑。
宝昕睁不开眼睛,她的头昏沉沉地,耳边“嗡嗡”作响。
她能感觉到周遭环境的变化,一如当初那间黑屋子,让人心下发沉脚下软绵看不到希望。
她心中慌乱:难道,所谓的重生都是假的?难道,并没有恩人阿摩哥哥,没有挂着纨绔之名却还算仗义的庞家小子?
所以,她其实仍然被禁锢在那漆黑的屋子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手下意识地抚向膨隆的小腹,软软的鼓起一大团。
只待生下孩子,她的小命就没了?
她的眼角滑下晶莹的泪滴,她恨,既然一切命定,为什么要给她做梦的机会?
她的梦太短暂太温暖,纵然伤痕累累,她依然留恋万分。
现在……天都要塌了。
她小声抽泣了两声,来缓解内心的油煎火烤。
她记得那个奉命“伺候”她的三十岁宫女,眼中有同情,手段依然狠厉,若被她知道自己在哭泣,定会引来一顿无声的指掐。
对不起爹娘,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如果她抓紧一些,是不是真的有机会逆转命运?
对不起哥哥姐姐,如果她强势些,也许七房早就离开侯府重新开始,那时才是新的生活吧?!
弟弟,姐姐更对不起你。
梦中尚未看见你出世,也不知道后来还有没有你?!
唉,宝昕懊恼不已。对于重获新生她太过惊喜,享受与亲人重聚的温暖和感动,却忘记了一家子将来那悲惨的命运。
她怎么还有玩乐的心思?!她怎么还有吵架争斗的时间?!
以前在黑屋子里总是后悔,不断假设着如果重来一次,自己一定会怎样。
可人的劣根性,好了伤疤忘了痛,真的给自己机会重来了,自己仍然没有好好珍惜,没有抓住机会改变命运。
活该啊,这也许本来就是老天爷的试探,然后,因为不过关,老天爷收回了这份幸运。
噬骨的疼痛,让宝昕恨不得立即撞墙而去。
诶,不对,她重生前不是已经生下孩子了吗?
莫非,老天爷又送她回到生子前?
不,不,求求您,要送,就送回到被阿摩哥哥相救的过去,虽然不尽如意,但是,七房改变了很多啊,至少,爹娘不再是听话受气一味软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