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宝昕哼哼,“你们私下说的,比这更不堪。何况,我说什么了?我都被吓住了,还能说话?打,这次不打服,以后谁都能到西偏院来踩一踩,你们想被踩吗?泥土才愿意被踩。伤了的,除了给治伤,还会给赏。”
壮仆虽然厉害,可耐不住西偏院人多啊,一个不留神就被打得嗷嗷叫,不一会儿都鼻青脸肿地,很是狼狈。
“诶诶,你们谁来亲近一下孙妈妈啊?她站在这里好孤独好寂寞,你们不能厚此薄彼。”
两名拿笤帚的冲过来,迫于孙妈妈平日的余威,有些不敢动手,孙妈妈得意地瞟宝昕一眼,她可是做了多年管事妈妈,拐弯的人情也不少。
“打,谁打得利索,赏一两银子。”
柔顺娴雅的宝玥开口了,那两人不再迟疑,舞动笤帚打了过来。
一两银子诶,那可是重赏。
天气寒冷又穿得厚实,打在身上其实不痛,可孙妈妈损了面子,不管不顾起来,伸手就要抓宝昕,想拉到侯夫人跟前去,宝昕跳开,机灵的香芸回头进屋,把吃剩的两盘荤菜端来,递给宝昕。
宝昕目露赞赏,接过一盘泼过去,正泼在孙妈妈脸上,孙妈妈脚下停滞,笤帚扫过脸颊,火辣辣地疼。
“请孙妈妈吃荤菜。”宝昕大叫,众人情绪更是高涨,打得更准更欢快了。
“庶房贱胚子,以后没你们好果子吃。”
“哼,无论什么果子,你送的我们敬谢不敏,也轮不到你送。”宝玥声音沉沉地,拉过宝昕,掏出手帕替她擦手:“一股子油味。真难闻。”
王氏在屋子里不放心,想出来,春荻夏锦拉住她:“七少夫人,今日已经闹开了,您就当不知道,否则,难免吃挂落。”
“会不会出人命?”
“哪能!九姑娘现在可精灵了。大冷天的,只要不动刀子,要不了命,放心,您好好歇一歇,今晚可够折腾了。”
“好吧。”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怒吼:“你们在做什么?”
王氏看姐妹俩表情有异,抬眉示意两人,俩姐妹齐齐摇头,先应付护卫再遣人去寻好了。有蒋车夫照应,想来不会出大事。
“沈妈妈?没看见。好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瑾儿的伤还得抓紧时间诊治,再耽误留下疤痕怎么得了?!
护卫不让路:“对不起,七少夫人,您好事跟我们去一趟的好,否则,我们也交不了差啊。”
王氏气恼,不过侯府护卫,竟然完全不把七房放在眼里,按常理,知会一声,去不去就是七房的事。现在怎么?想强行逼迫?
“泰学泰永,把他们撵开。”
“是。”
泰学泰永是宁世昀自己收下的护卫,身手了得,绝对不是侯府一般护卫能比的。再加上行正行远帮手,几名护卫被迫让开,看马车驶离,咬牙进府回禀侯夫人,自然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
金妈妈安排好之后,一直等在角门处,看他们回来,不断地“阿弥陀佛”,看宝昕能下颌长长的血痕,那眼泪忍不住地掉,大声直呼童妈妈,让赶紧准备热水。
童妈妈忙不迭地赶过来,又是一番嚎哭,她奶大的姑娘,怎么就这般多灾多难呢?
宝昕嘻嘻笑:“没事,真的,擦点药就好。”
她不在乎容颜受损,相反,她绝对这样很好,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脸部有疤痕的女子,这一生都不可能进宫伺候,那黑暗屈辱的日子,再也不会落到她头上。
这样,挺好!
王氏有孕在身,又是惊吓又是担忧又是劳累,已经支撑不住,靠坐在宝昕床头,使唤人伺候她的小女儿。
“允知,你让泰学泰永再辛苦一下,拿了侯府的帖子,出城去把沈妈妈他们寻回来,顺便让人去请府医。这么晚估计也不方便叨扰卢太医,只能让府医先看看上点药,若要保证不落下疤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儿子明白,这就去。”
宝昕洗好换好衣裙,香薷端来吃食,童妈妈在她身后替她擦干头发,宝昕大口地吃着,不时地轻轻呼痛,她刚才照过镜子,右下颌的伤很深的。
也不知道侏儒拿什么划伤她的,若不是看他挥手本能偏头,此刻伤的就不是右下颌了。
她拍拍小胸脯,庆幸不已。
吃食有两荤两素一汤,还煮了鲜虾馄钝,宝昕一口一个,吃得欢腾,好歹感觉饿断了的肠子接上了,这才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