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氏一听,更气了,脸色苍白,指着他们手指颤抖:“好,好,敢情我等啊盼啊,就是等你们回来气我的?气死我,你们就得了大功德,是吧?”
话刚落,人一下歪倒在榻上……
庆辉堂鸡飞狗跳,西偏院却一无所知。
宁宝昕在门前望了几回,不是说已经去拜见侯夫人了吗?按侯夫人对七房的憎恨厌恶,早就该放哥哥回来了。
肉乎乎的一团趴回王氏榻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口,不时轻叹,王氏整理账目,好笑地摸摸她的头:“上次哥哥回来你还闹脾气来着,怎么这次如此期盼?难道,想求着哥哥带你出去玩?”
宝玥听王氏打趣妹妹,抿嘴笑,“或许是惦记着哥哥的礼物呢。”
宝昕撇嘴,他们哪里能理解她此刻迫切的心情!
血脉相连的家人,对她而言何等珍贵!
前世七房没了作为支柱的爹娘,作为长子的哥哥担起了责任,尽心照顾年幼的弟妹。
真的,他尽力了,本来他们应该过得不错,可是,纯真的大哥怎么也想不到,视为亲人的长房、爹娘所认为的依靠,会算计他们,要挟他们,为了他们的利益,能强横地将他们践踏。
庶七房无法选择出生,无法选择怎么生活,最后,庶七房的生死也在他人手上,何其可悲!
突然,尤妈妈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少夫人,平馨久候少爷没回,便悄悄前往庆辉堂打听消息,少爷……被侯夫人罚跪了。”
王氏惊愕起身,小腹一阵抽痛,赶紧深呼吸,用手抚摸着小腹坐下来:“先别紧张,侯夫人也不是第一次罚他,至少不敢取了他的小命。七爷在侯爷书房说话,你想办法跟江良说一声,如果侯爷能赶过去更好。”
江良是七爷长随,聪明而且忠心!
尤妈妈看王氏动作,才猛地想起少夫人身怀有孕的事,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太大意了,若少夫人腹中胎儿有什么差池,她就是罪魁祸首。
“奴婢冒失了。少夫人歇着,奴婢马上去寻江良,然后到庆辉堂打听打听。”
“也好,悄悄盯着就是,不用强出头。叫金妈妈过来。”
“是。”
宁宝昕自行下了榻:“娘,我去看看。”
王氏拽住她:“不许出去,你要听话。”
王氏看穿宝昕的把戏,下决心看住她。孩子小,没什么自保能力,这会儿府里乱,难保有人浑水摸鱼害人。
没一会儿,院子里的人传了话,孙少爷们进府了。
褚氏坐立难安,一直遣人前去探问,怎么还不进来。
帘子一掀,六位孙少爷鱼贯而入,跪地请安,与侯夫人见礼,一个个身穿鹿山书院的青竹色棉袍,整齐又好看。
“见过祖母,祖母安!”
“安呐,乖孙孙,快起来,冻坏了吧?”
允泽年十五,不会再缩进祖母怀里撒娇,长房庶孙允昭年方十岁,知道祖母疼爱,得了召唤,便靠近祖母,笑嘻嘻地撒娇卖乖,端了祖母准备的点心讨好祖母。
允昭的生母是原来伺候褚氏的大丫头阮氏,最是嘴甜得侯夫人心,大少夫人不好拿捏她,容她生下一子一女,毕竟对大少夫人江氏来说,大少爷宁世衍那诞下庶长女的杜姨娘,才是最刺心的一个。
幸好庶长女宝橙已嫁,嫁得一般,可她占了侯府大姑娘的位置,不仅江氏不满,嫡女宝祺更是烦闷。
侯府嫡长女的位置应该是她的,生生被人抢去了“长”字,她恨不得宝橙从未出生。
侯夫人一边与孙子逗趣,一边扫过庶房孙子,眼中寒光闪过。
“都起来吧,一路辛苦了。允知,快回去看看你妹妹,看看你娘。想来你接到信一直忧心,回去吧。”
宁允知早在接到小妹妹出事的书信后就心急如焚,可娘亲不许他回来,也告诉他他妹妹无事,他才安心等到月底回来的。
此刻看他们祖孙欢乐,虽然侯夫人也是自己的祖母,但允知明白自己就是个外人。
站在那里,与四房允达对视了一眼,都想尽快离开。正想理由呢,侯夫人先看不得他,开口撵人了。
“是,孙儿去见过母亲,洗漱后再来聆听祖母教训。”
褚氏脸色缓了缓:“训什么训,那是先生的事。尽管歇息,晚膳再过来。”
抬手点了点其他人:“你们一个个的,也都回去洗漱歇息,天太冷,换身衣服,用点吃食,不用太早过来。”
“孙儿明白。”
允泽也行礼告退,抬头间,额间头发滑向一边,褚氏看见他额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心痛不已,“这是怎么回事?上月家来还没有呢。”
允泽摸了摸额头:“祖母,小伤,没事的。”
允泽嫡亲的弟弟允鹏不满地告状:“都怪允知,害哥哥被人打伤了。”
这下褚氏火大了,猛拍案几,吓得刚退到门前的孙少爷们全部跪下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