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晚风从半开的窗户蹿进来,床头的青铜蝴蝶风铃轻轻发出零星的撞击声。
室内点着不知名药草的熏香。
香闺绣榻。
榻上沉睡的女子把半张脸埋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了鼻子以上的部位。
微蹙的秀眉透出淡淡的病容。
冷不丁,她鼻间呼出一缕黑气,袅袅飞出床帐之外。
床头立着一道黑影,猛地张嘴将那缕黑气吞入口中。
喉头微动。
金叵罗皱着眉头把那缕秽气咽了下去。
他向来不太喜欢吃丧病的秽气,苦涩着夹杂着一种让人不愉快的呛喉之感。
已经是第四次了。
陈姐这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应该不用再吃了吧。
金叵罗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推开窗蹿了出去,再转身轻轻把窗页合上。
扫了一眼对面卧房的窗户。
陆一鸣还没有回来。
眉梢微微一挑。
呵。
这是要夜不归宿了?
-
金陵镇西畔。
一弯春水,脉脉东流。
白天时,这里是一湾苍翠的碎玉。
到了夜里,这里便是一鞠缀满了碎金线的黑色锦锻。
一艘巨大的楼船泊在岸边。
在没有月亮的夜里,仿佛层层堆叠兽形剪影。
陆一鸣站在码头,呆呆在抬头望向那艘船。
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刮过他的脸颊,把他的酒劲渐渐吹淡。
头依旧有些晕眩。
他一手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嘀咕着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
似乎是不知不觉就……
——可以随时到我们的船上来找我。
周小生的话在耳边响起。
陆一鸣轻笑:好啦,我现在来也算作随时吧?
这么想着,他一脚深一脚浅地朝楼船走去。
忽然左脚一空。
——哗!
整个人跌下码头,栽到了水里。
顿时全身一凉。
陆一鸣脑袋被冷水一泡,瞬间清醒了。
幸好他还有些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