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毛色,这皮囊。
……没齿难忘啊。
想起来了,这个年轻人,不正是那天冲进山洞那个?
呵,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后来还来找过自己一次,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问的什么自己也早忘了,当时刚刚苏醒不久,还没适应这副皮囊,听不大清也看不大清,装傻子装了好几天。
他猜到了对方的来意,脸上笑意却更浓,简直要把三月的春光提前笑出来:“探长里边请。”
陈姐沏了茶便出去了。
留下花莫言和探长两人面面相觑。
“文探长,明人不说暗话,”花莫言开门见山,笑意盎然,“我在这呆着很好,不会走,不想走,你奈何不了我。这副皮囊,不错。我喜欢。”
陆一鸣听得一怔,他原本还寻思着怎么套对方话,倒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坦荡荡,一点要掩饰的意思都没有,登时气得脸色煞白:“你!你是什么东西?占了我这副皮囊有什么企图?”
花莫言原本的笑意瞬间消失了,眸中竟有几分说不出的阴鸷,他悠悠叹口气,声音却始终温雅柔和:“我是什么东西,你不是能猜到吗?陆大少爷?”
他原本以为对方就是探长本尊,但看这反应,不打自招啊。一下把自己老底都掀出来了,真是缺心眼。
看来这陆少爷运气也不算太背,阴差阳错的竟然没变成驴。可惜了。
那这驴……应该就是探长了?
花莫言瞟了一眼小灰驴,不由生出几分同情,对它说道:
“本来没你的事,你非要逞英雄,现在好了?”
陆一鸣脸色更是难看,一股火气由丹田往上冲,上前拎起对方的岭子,抡起右手就是一拳:“你这怪物!给我滚出去!!”
花莫言躲也不躲,挨了这结结实实的一记打,左脸瞬间肿出了一个包。
他咧嘴笑了:“这一记打,是应该的。算我欠你。”
“你……!”陆一鸣闻言火气冲出七窍,又是一拳。
花莫言左脸更肿了,嘴角溢出一缕腥甜,他挑了挑眉:“这一记打,就是多的了,算送的。再打你就要后悔的。”
陆一鸣的脸已经被怒火染得通红,他盯着眼前这张他看了二十三年、无比熟悉的脸,那脸上写满了令自己陌生的狡黠和嚣张。
心中怨愤难平无处发沲,正想多揍一顿,后背却猛地吃了一记打。
“啊!”他吃痛地放开花莫言,疑惑地回过头。
身后,陈姐正执着一条扁担,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文探长!我以为你是个斯文人,想不到还玩起刑讯逼供来了!”
“你打我?!”
陆一鸣感觉心头像撕了个口子,比背上还痛得厉害。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捱过家里的打。
陈姐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对他还是有分寸的,最多戳戳脑门,平常那个无微不至更是不消说。
“就打你怎么了?”陈姐扯开嗓子骂起来,“我家少爷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了,你拿出证据来,无端端打人你还有理了?!”说着,抄起扁担对着他劈哩啪啦就是一顿。
花莫言在一旁翘个二郎腿边喝茶边笑得欢。
眨眼功夫,陆一鸣肩上、肋上、手上就又吃了好几记。
小毛驴眨眨眼,蹄子指指大门提示:跑呀,傻子!
陆一鸣自知跟陈姐说不清,也不想跟陈姐动粗,只得一手抢了扁担扔在地上,大步往外走。
半道里金叵罗从厢房里走出来,不知是不是有意,挡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