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陆一鸣一时忘了昨夜的愁思,笑兮兮地叫了声,听到喉间发出的音色沉稳明亮,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陆一鸣了。
果然金叵罗瞟也不瞟他一眼,没听到似的径直去水井边逗老王。
陆一鸣心下凄然:哎,连阿金都不认我了。
白疼你了。
去主卧瞧了瞧,眼看自己真实的身体一直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陆一鸣也没什么法子,用过早膳也找不到什么借口继续留在陆宅,只得交待了陈姐:“若是陆一鸣醒了便通知我,我要问点话。”
随后便带着满腔心事离开了陆宅。
揣着裤兜走过金陵镇的大街小巷,却不知何处才是终点。
镇还是那个镇,路还是那些路,屋宇的砖墙还是老样子,就连太阳也与昨日的没什么不同。
而他,却已不再是他了。
感怀间,一只手用力拍在他肩上。
陆一鸣吓了一跳,缓缓地回过头,一名穿着警署制服的人高兴地叫起来:“头儿!你怎么在这儿,我们昨晚找了你一宿,以为你出事儿了呢。”
陆一鸣一怔,才想起,文渊是警署的探长。当下也不知该怎么回应,总不能说‘你认错人了’?笑笑,“哎,找我干什么?”
“陈家案子的事啊!昨天副局想找你聊聊线索,结果找不着你,气得砸了一套杯子!他现在镇上柳叶酒楼二楼包厢发脾气呢,赶紧去。”
听到陈家案子,陆一鸣头一下两个大,对了,警署最近是在查这桩案子。自己暂时用着文渊的身子,兴许得代点劳。
但他这个门外汉,软脚虾,遇到凶案就发毛,破案的事可怎么代劳?
死了五十九口人啊。想着都起鸡皮疙瘩。
那警员见他一脸愁容,搭上他的背,直接往酒楼那边带,“头儿,我跟你说,你要再不露面,副局估计得把包厢给砸了!他最听你话,你哄两句就完了。走走走!”
柳叶酒楼。
镇上最好的酒楼,招牌是九月酿。
这是陆一鸣以前除了赌坊最喜欢的地方。
但他自从去年那件事后,再没有来过。就连酒楼大门前那条路都避着不走。
在楼前蹰踌片刻,想到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是文渊不是陆一鸣,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所幸一路并没有遇上柳家的人。
刚到包厢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个人在破口大骂,骂声宏亮震天:“郑清河那小子还没找到?他要那具女尸有什么鸟|用!想要女人不会上窑子吗?啊?我要是找到他非看看他底下二|两|肉是不是还在!”
在警员眼色示意下,陆一鸣挠了挠头,推门迈了进去。
“吱呀——”
骂声嘎然。
里面坐着一桌子穿制|服的齐齐望过来。
靠窗的主座上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大块头,留着短寸,长得周正凌厉,额角处一道刀疤更添几份阳刚之气。听到门开转头半张着嘴望向陆一鸣,看清人后笑了,“你小子,再不回来我都要贴寻尸启事了!”
这声音,正是刚才骂人的那位。想必就是“副局”了。
陆一鸣小心地赔着笑脸,“昨晚喝大了,借宿在朋友家里。”
李飞云也没跟他计较,拉过一个椅子放在自己旁边,示意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