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宝点了点头:“我确实福大命大,脖子被人砍了几刀之后竟然又活了过来,看到我不死不活的样子,我那些兄弟们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篡权夺位,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父皇给我留下了奇兵,凭着这股奇兵我坐稳了江山,凭着他们我可以尽享酒色财气,可以花天酒地为所欲为。”
陈叔宝没用再用寡人这个词自谦,一直用‘我’这个字在叙述,那气氛仿佛是一对老夫妻在聊天一般。
“皇上又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振作起来把大陈治理好呢?”张丽华不解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把大陈治理好?为了那些想让我死的兄弟姐妹吗?跟你说句实话,这个国家我早就不想要了,早在我被砍的那一刻我就不想要了------”陈叔宝笑了,那笑容看起来有点凄凉。
“大隋已经攻过来了,你不怕吗?”张丽华一脸忧虑的看着陈叔宝问道。
“不怕,我早在继位之前就该死了,现在死已经算是赚了。”陈叔宝摇了摇头道。
“皇上------”张丽华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看透过陈叔宝一样。
“你很好奇我今天为什么跟你说这些?”陈叔宝看了张丽华一眼,一直混沌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了许多。
张丽华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她点了点头。
陈叔宝爱怜地摸了摸张丽华漆黑油亮的长发,声音略有嘶哑地说道“这些话我若是再不说,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你手里的那股奇兵--------。”
张丽华还没过够现在这种奢华的生活,她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没有奇兵了,什么都没有了------”陈叔宝的头低了下来,声音有点颤抖,心里的恐惧竟然没能掩饰住。
“皇上------”张丽华想安慰一下陈叔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景阳殿外突然来一群人,黑压压的一片跪倒在了大殿之外。
满朝文武心焦不已的时候,陈叔宝也在忙,他的心里有副美人图,一直想把它完美的呈现出来。
景阳殿中,陈叔宝对着张丽华画了又画。
“寡人要把你最美的一面画出来,呈献给世人看。”
张丽华斜靠在太妃椅上,妖艳的红唇轻轻一勾,细长的眉角微微一扬,娇艳妩媚的笑容灿烂得像是扬州盛开的琼花。
“皇上,你都画了三天了,为什么还是不满意呢?”
陈叔宝摇了摇头道:“画了三天也没画出你那浑然天成的风流韵味,怎么看都不满意-----”
“皇上天天看着臣妾还没看够?为什么一定要画下了啊?”张丽华嘟起小嘴娇嗔道。
“你的一颦一笑都深深镌刻在寡人的心中,怎么看都看不够啊!”
说话间陈叔宝又添了几笔,可还是不满意,不得不停住了手。
看到陈叔宝停下了手中的画笔,张丽华缓缓的走到龙案前,看着眼前那副美人图问道:“皇上的丹青在大陈可算得上是一绝,这么传神的画卷怎么还不满意,皇上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绝世之作?”
“画得不好-----这幅画有瑕疵-----”陈叔宝说完就把龙案上的那副画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
转头搂着张丽华的香肩笑道:“在爱妃的眼里寡人做的什么都是好的,可寡人的丹青有多么糟糕自己心里有数,放眼天下能把你的神韵画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谁?”张丽华听了这话有点好奇。
“杨英-----南安寺中曾经救过你的那个四处游历的学子,后来卖身为奴进了宫中的那位--------”陈叔宝淡淡笑着说道。
陈叔宝的笑意温和,看起来仿佛没心没肺一样。可听在张丽华的耳朵里却如五雷轰顶,她脸上的娇笑瞬间消失不见了,脸色苍白,半晌才找到语言,低声问道:“皇上看到他的画了?”
“看到了,虽然爱妃藏得很深,可是寡人还是有办法找到。”陈叔宝挑了挑自己的眉梢,仿佛一个天真的孩子在寻求表扬。
陈叔宝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虞的表情,可看在张丽华的眼里却如暴风骤雨般惊人:“皇上,你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