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四周蛰伏着蠢蠢欲动的魇魔全都烟消云散，一切归入平静。

直到他们全部离去，莫妄才低头看向常然，似乎还未完全回过神，面色怔怔的依在他怀里。

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伤口，只是他身上仍然残留几分令人不适的魔气。

“没事吧？”

常然逐渐平复下心跳，他也分不清是被惊吓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对于刚刚救了他的莫妄，说话时语气不自觉轻了许多。

“刚才那是……”

莫妄看了眼那些魔物四散奔逃的方向，笼罩在附近的强大威压始终没有收回，他低声回道。

“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今早还并未发现，应该是跟着你从皇宫出来的。”

常然不太明白，“它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莫妄看他脸色还有些发白，微微颤抖着身，似乎是被魔气魇住了，抬手轻轻附上额头，果不其然，手心下一片冰冷。

“你身上的灵气，对于那些东西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目标。莫怕，吾在这里。”

常然虽然不懂什么是灵气，也不懂那些鬼怪是怎么跟来的，但在他的安抚下，还是一点点放松下来。

微微抬头，常然忽然想看看他的样子，侧脸紧贴在他胸口，却忽然感觉蹭到了什么。

常然一愣，莫妄也是稍稍顿住了。

沉默几秒后，还是常然先从他怀中出来，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后，背挺得笔直。

莫妄很少和旁人过多亲近，除了年少时与师父师兄弟们相处的那段日子，自他顺利结丹后搬入洞府，就再也只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上辈子和挚友也只是君子之交，并没有太多亲密的举动。

如今似乎更亲近了些……不过应该也没有问题。

重活一世，这般机遇近乎稀世不可得，他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与挚友重修旧好，结为良友。

于是他看着常然，不知为何此时面露出几分忧色，询问道。

“怎么了？”

常然肯定不会把心底想的事情告诉他，只能摇摇头，装作无事发生。

“没事没事，我……我还得去前厅，就先走了。”

莫妄手中凭空生出一团云状雾气，渐渐凝聚化为万湮剑的形状，他将掌中剑递给常然，并嘱咐道。

“将这把剑带上，那些东西便不敢再来骚扰你。”

常然看着他，又看向他落在手中的那把小剑，过了几秒后点了点头，没有推辞。

“嗯，谢谢。”

将那把剑别在腰间，转身朝前厅的方向走去。

常然左手无意识的放在那把剑柄上，外面的剑鞘是莫妄自己寻来的，不像铁，也不像木，材质虽然坚硬，却又如玉般脆亮。

手指一点点抚过那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浮雕刻痕没有半点规律，但应该也不是随意弄上去的。

常然心里有些纠结，先前被莫妄揽在怀中时，他的心跳为什么会顿时变得那么快，到底是被惊吓的，还是什么原因？

不敢再乱想了，总感觉不大对劲，像是走进死胡同里一样。

以现在他的情绪，或许并不适合想太多，毕竟刚刚遭遇过那种事，心里乱，也慌得很。

其实他不是怕，主要是那些东西有时会突然出现，让他难以适从……嗯，只是这样而已。

而且他还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奶妈，胸再大也挤不死它们。

如果当时换明教号来，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互相伤害就看到底谁怕谁。

正陷入思考中的常然并没有发现，一路上四周都太过安静了些，下人们也都离他远远的，完全不敢靠近。

直到到了前厅，他回神来往里面看去，长桌上干干净净并没有碗筷，李云也不在这里。

常然才忽然想到，在他房门外的那个下人可能也不是人，就是为了让他出来，在外面才好趁机下手。

脑子里东西太多思绪太乱，导致他现在才想到这点，不过常然也准备回去了。

转身却见外面洒扫的下人正看向这里，面露不安，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顺着他们的视线，常然看到了自己脚边的呱太。

黄绿相间的皮肤凹凸不平，带着奇怪的光泽，似乎是一层粘膜，即使在昏暗的角落里也依然微微反光。

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不过一般人确实是无法接受呱太的模样，常然表示理解，就像他到现在也没法接受风蜈一样。

抽出笛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响一段乐声，蛊虫献祭——呱太？掐死了。

来的时候忘记掐宝宝，估计这一路上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他的玉蟾，希望没有吓到别人。

用过晚饭后，夜幕很快降临。

常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完全睡不着。

男女有别，再加上某个人现在心里有鬼，为了避嫌，莫妄回到万湮剑里休息，但还是分了一缕神识在外面。

今日傍晚的事，在他心里到底是扎了根的，毕竟是他没有提前察觉，后来还耽误了一些时间。

常然对此一无所知，只当莫妄回到剑体后，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