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打住,这种想法实在太大不敬了。
明明齐禄就在眼前,纪琳琅的思绪却越飘越远。
她面上带出一丝餍足的笑,看在齐禄眼中,就是事情已成。
齐禄也笑起来,仿佛与纪琳琅心照不宣——看吧,还有人杞人忧天,觉得那龙椅上的小皇帝真有能力做什么。
聂华妤最大的助力,不就是纪琳琅?可一个能被简简单单的金银砸昏了眼的人,有什么值得忌惮。
两人“相谈甚欢”,聊了整整一上午。纪琳琅收了人家那么多东西,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与齐禄讲了些北疆的“趣事”。
像什么千里追击、没带余粮,只能饮雪吃草,这都是小事。
还有杀马吃肉,马血起先还是热腾腾的,带着一股甜腥气。后来就凉了,尝不出甜,只剩下腥,偏偏还要喝啊,不然饿死了怎么办。
纪琳琅笑眯眯地说,齐禄面上端着笑,脸色发白地听。
说到后来,纪琳琅仿佛发觉了什么,十分没诚意地说了句:“尚书见笑了。”
齐禄撑起一个笑,再开口,嘴巴里突出的依然是锦绣文章。
纪琳琅:“……”靠,输了输了。
她不想在聂华妤面前说粗话,但在心底念叨时,倒是没什么顾忌。
后面送走齐禄,她拿着礼单,去给母亲看。纪夫人对着上面的一条一条,叹道:“他们下了大血本啊,琳琅。”
纪琳琅道:“是,昨日陛下已经猜到。陛下还猜,或许以后还会有人找我,借口今年年初,北疆一役大获全胜,就算削些军费,也没什么打紧。”
她耸了耸肩,笑得满不在乎。
纪夫人深深看她一眼,纪琳琅便说:“娘,陛下信我,你难道不信?”
纪夫人简直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口中道:“你想做什么?”
纪琳琅摸摸下巴:“如果下午还有人来,我就把两个人的礼单一起给陛下看……要是没人了,我就单把齐禄的礼单给陛下送去。”
她这种做派,要是放在当年的老将军身上,恐怕会被纪夫人拧耳朵,说她不要命。
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毕竟是聂华妤。纪夫人原本不觉得女儿与天子的情分有多深——就算有些交情,也都是两个小姑娘之间的,和如今的天子与将军又有什么干系?
可女儿入宫一趟,在陛下的宣极殿内待了一夜,才出宫回家。
纪夫人觉得,兴许自己应该把心放宽一点。再不济,女儿真不要命,好歹手上还有现成的功劳可以抵。
她没想到的是,纪琳琅比她想象中还要不要命。纪夫人只担忧天子猜疑自家,却没想过,自己女儿,是想要亵渎明堂上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