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

天光 铃九 1626 字 9个月前

别说一直在塞北领兵的纪琳琅,就是日日与聂华妤在朝上相对的大臣、退朝后为她磨墨添衣的李宗德和碧荷,都不会想到,年轻的天子心中,有这样的志向。

纪琳琅认认真真听天子讲话,倒不觉得这是不自量力。

当年汉朝景帝也想削番,然引发七国之乱。后来武帝即位,采用“推恩令”,让诸侯国内部自行分化。

她想到从前历史,对照当今形式,问:“你心里有具体想法了吗?”

天子并未回答她的话。

聂华妤望着纪琳琅,像是很不可思议似的,反问:“你居然不说我痴心妄想吗?”

纪琳琅不以为意地笑了:“我当年去塞北,那群老家伙不也说我是以卵击石。”但她在北疆,先花三天收拢人心,再花三月整顿军容,后来入冬,蛮族犯来,她率领纪家君,打出数年来第一个胜仗,也打散了蛮族要公主和亲的无理要求。

那场战役过后,她一个人,拎着一壶酒,坐了一夜。帐外是下不尽的大雪,帐内也不见得有多暖和。可她有一腔热血,用一壶酒,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父亲年轻的时候,景帝信他用他。可到壮年时,景帝沉迷酒色,不理朝政,父亲又从未与朝中他人结党,慢慢地,就被孤立,再不能领兵出征。那以后,蛮族发觉大夏北疆守卫渐弱,于是一年一年,南下劫掠——这几乎是一个循环。

这会儿,纪琳琅心中已经猜到,天子将说的下一句话。

“好,”聂华妤道了声,心下也燃起许多壮志,“我要做的第三件事,就是荡平北疆,让蛮人再不能犯我大夏国土!琳琅,这三件事,做好第一件,我能亲政,成为真正的一国之君,而非现在终日无所事事,看人眼色的傀儡。做好第二件,我能青史留名,谁说女子不能为帝……”

在这个夏日里,元熙帝与征北将军一起,坐在榻上,信口一言,就是撼动天下的大事。

“做好第三件,”聂华妤说了几句,心态反倒平和了些,“我会成为万古流芳的一代帝王。”

她毕竟是个年轻的女郎,这会儿在心慕自己的将军面前,说出一生志向后,又露出一个很符合这个年纪的笑。微微笑起的天子眉眼柔和,定定地望着将军,“琳琅,你——”

纪琳琅道:“我自会助你,我们得从长计议。”

聂华妤道:“不,我是说,”她微微顿了顿,“当年的唐太宗与魏征、则天皇帝与上官婉儿,都成了一段佳话。琳琅,你说,如果千年以后的人提起我们,会不会也将我们的名字放在一起,一同传唱?”

纪琳琅听到这里,才真正热血沸腾。

她一心倾慕聂华妤,心底却知道,现在的小鱼儿,已经是元熙帝。她与聂华妤之间从未有过什么承诺,能有三年前那一夜,已是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