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么快?”叶子衿惊讶地问,她不过是到厨房里做了一顿饭,没想到犯人就被找到了。
“从京城里来。”容峘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周家人。”
“周家?”叶子衿皱着眉问,她脑子里并没有什么周家。
“钱老夫人的娘家。”容峘提醒她。
“为了周宛如?”叶子衿终于回过神。
“差不多。”容峘点点头,给叶子衿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碗中。
“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就下如此毒手?”叶子衿大怒。
“应该不是周家的嫡系。”容峘说。
“我管他什么嫡系还是什么旁系了,总之,如此罔顾人命,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叶子衿都快气死了。周宛如做下的事情,即使不是为了钱多串,也足够周宛如喝一壶了。
可以说,叶子衿在对付钱挂和周宛如的事情上,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徇私做错的地方。可对方竟然如此恶毒,就为了报复她,居然根本不将劳工的命当人命,简直不可恕。
“周家在京城,难道这事就这么完呢?”叶子衿气得根本吃不下饭。
容峘见状,顿时后悔在吃饭之前告诉了她实情。“欺上门的人,一个也跑不掉。何况,他们还触犯了本王的底线,居然敢从你这儿下手。本王这一次要是放过他们,下一次他们是不是就直接打上门呢?”
叶子衿还在气头上,他这番话对叶子衿半点儿作用也不起。
“你何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气坏了身体,受的苦处只会自己难受,而我也会为你心疼。”容峘细声安慰她,又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细心地将鱼肉中碎刺剔除,然后才放进她的碗中。
“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叶子衿斜睨看着他叮嘱。
“不会放过。”容峘保证。
叶子衿这才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吃起来。
她今天心情不好,没有给天机等人准备一份。
天机几个站在门外,谁也不敢像往常一样浑水摸鱼和她开几句玩笑。
一顿饭吃得比较压抑,自始至终都是容峘在劝说她多吃点儿,而叶子衿则是闷头生气。
容峘一边吃,一边心里也在生气。他在心里想好了一百种要怎么处置周家。
晚上的时候,钱家人却上门来了,老夫人直接找到了叶子衿。
“周宛如是旁系,现在靠上了八皇子,几个子弟慢慢地都谋上了几个不轻不重的位置。周家家主,也就是我哥,知道他们做的事情,立刻派了人过来送信。只是道路太远,即使一路上风餐露宿,但还是来晚了一步。”老夫人见到叶子衿以后,没有隐瞒,直接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叶子衿,“周一鸣,哦,就是我们这一系的嫡孙,也从经常中赶过来。因为周家在京城里的位置,他不便大张旗鼓过来,而是以探望我这把老骨头的名义过来看看。到了定州以后,他会亲自向王爷赔罪。”
叶子衿对于家族争斗的事情并不擅长,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很少触及人情方面的纷争。老夫人所说,让她感到十分头疼。“毕竟涉及到了人命,哪是一言两语就能解决掉?外面的传言想必老夫人已经听到了,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当的话,只怕事情最后还会越闹越大。就是死者的家人,心里也会对此不满。”
“王妃,我并不是为了周家说情。这件事,周家一定会给王爷和王妃一个说法。只是,还是希望王爷和王妃能给周家一个缓冲的机会。”钱老夫人叹口气说。
“既然老夫人开口,我自然会对王爷说一声。不过牵扯到正事上,我也不敢给老夫人一个承诺。”叶子衿没有将话说满了。
她倒是主张债有主冤有头的说法,但容峘中午的意思,分明就是要重重处理此事。以后定州是她和容峘的老巢,她肯定不会在背后胡乱出主意,给容峘拖后腿。
老夫人脸色难看,她微微点点头,“有王妃这句话,老身也就知足了。”
“老夫人既然知道此事牵扯很广,又何苦过来为难王妃呢?”谁也没有注意到,容峘居然在这时候走进来。
“民妇见过王爷。”老夫人领着自己带过来的人,赶紧给容峘行礼。
“本王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重罚周尚书。不过周尚书作为一家之主,却让旁系出了这么的岔子,少不得也得担起治家不严的罪名吧?”容峘冷笑着说。
老夫人一听立刻明白,容峘这一次是真的要拿钱家出气了!
“多谢王爷。”即使知道容峘要处置周家,老夫人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言。来的时候,她就考虑到容峘不会对走水的事情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容峘的怒火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
“告诉周家,既然做了就准备承担后果吧。”容峘再一次警告她。
老夫人诺诺地答应了。
“容峘,你也别迁怒。不管怎么说,钱家也是受到了波及,他们也算是遭受到了无妄之灾。”叶子衿叹口气,过去说情。
“所以我才没有和周家人计较。”容峘面对叶子衿,立刻换上了另一张脸。
老夫人见他对叶子衿满面春风,心里暗暗叹口气。她算是看明白了,容峘比外界传言所传的还要宠溺叶子衿。
如果走水的事情不是出在叶子衿分管的工地上,或许容峘也不至于如此震怒。
事到如此,老夫人再留下,似乎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天色不早,民妇就不再打扰王爷王妃休息了。民妇告辞。”她很有眼力地主动提出告辞。
“老夫人,你也甭担心。王爷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常言说债有主冤有头,周家的事情,你就别挂在心上了。”叶子衿安慰他。
“多谢王妃体贴。”老夫人点点头,脸上极力挤出几分笑容来。
“摇光、玉衡,你们送老夫人出门。”叶子衿吩咐。
“老夫人,请。”摇光和玉衡听了,笑着走出来。
“民妇告辞。”老夫人客气了几句,这才领着自己的人走了。
“容峘,我觉得你要换媳妇了。”等老夫人走了以后,叶子衿不禁哀嚎一声。
容峘听了,瞪了如冰和如兰一眼。
两个丫头立刻识趣地行礼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容峘一把搂过叶子衿的腰身,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巴。
“你又……。”叶子衿还想和他说正事来着,被他猛地吻住,立刻挣扎起来。
可惜双方的力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叶子衿很快就弃械投降了。
等容峘愿意放过她的时候,叶子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容峘,我觉得哪一天被你亲得一口气上不来,也不算是怪事。”
对于她时不时冒出的“金句”,容峘已经见怪不怪,“再敢胡说,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
“怎么,还想来更深一步?”叶子衿笑着斜睨看着他。
“如果你愿意,我更巴不得了。”容峘凑近她,两眼冒光。
丫的,比她还要色,男人果然没有最流氓,只有更流氓,叶子衿认输!
“和你说正事。”她拍拍容峘的手。
“嗯?”她的手柔嫩而细滑,容峘被她拍的心神荡漾,干脆一反手抓住了她的小手摸起来。
流氓!叶子衿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以你的动作,想必已经动手了。”
“知我莫若妻。”容峘不否认,颇有些得意洋洋。
“别捣乱,说正事。即使钱老夫人没有过来,你也不会真的对周尚书动手是不是?”叶子衿凑近他问。
色诱什么的,对于容峘很管用。他微笑着点点头,“周家都不算什么好东西,他们想保持中立,不敢得罪任何人。否则的话,钱家也不会遭受这么大的罪。他们肯定是得到一丝风声,就想两边全都不得罪,才故意派了嫡系子孙过来讨好。可本王并不是糊涂虫,被他三言两语就能哄得不和他们计较。不过,今日钱老夫人不来这一遭,或许后果更严重一些。既然来了,那就酌情处置,谁叫我舍不得让王妃不高兴了。”
“容峘,我是不是给你拖后腿呢?”叶子衿叹口气说,“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应该换媳妇呢?”
“又胡说八道。”容峘伸出魔抓,“刚刚处置你还是轻了,走,回房去。”
他一伸手,给叶子衿来了一个公主抱。
“停,后面我还没有说了。我告诉你容峘,就算我不合适,你要是敢花心,背着我做偷嘴的事,老娘就断了你第三条腿。”叶子衿威胁他。
门外传来天机等人闷闷的笑声。
“咦,容峘,你很失败哟,居然还有听墙角的人。”叶子衿坏心眼地怂恿某人。
“王妃饶命,属下只是尽心尽职在守卫罢了。”天机嚎叫。
“闭嘴,王妃,那啥,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刚刚是天机说了一个笑话罢了。”
“对对,是说了笑话。”
“各自领五十大板。”容峘冷冷地下了命令,外面立刻又传来了几声哀鸣声。
叶子衿被突发的意外一下惊呆了,她傻傻地看着迎面冲着她而去的簪子,居然不知道躲开。
摇光和玉衡等几个丫头的目光一直落在叶子衿身上,她们看到叶子衿遇上危险,立刻扑了过去。
摇光离叶子衿最近,老妇人刚掏出银簪子冲着叶子衿过去的时候,她上前对准老妇人就是一脚。
不过容峘的动作比她还要快得多。
“啊?!”老妇人被摇光踢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叶子衿被她的惨叫声惊醒过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接着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杀了。”
“毒妇,苍天无眼呀。”老妇人口吐鲜血趴在地上大声嚎哭,她右手中抓着的银簪落在地上,而她的右手臂上则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很快的,她的右手臂上的袖子被鲜血染红了。
她似乎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苦,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叶子衿,满眼都是仇恨。
“那个……。”叶子衿看到她疯狂的模样,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娘。”趴在尸体边正在哭喊的年轻女子被这边动静吸引,她扭头看到了瞬间的突变,彻底被吓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看到老妇人受伤,这才惊叫起来,爬着到了老妇人的身边。
“你将大牛和娘的尸体带回老家安葬,别忘记。”老妇人痴痴地看着她,“然后找个人改嫁了。”
说完,她抓起地上的银簪对天长嚎一声,“苍天无眼呀。”
“抓住她。”叶子衿见她状态不对,立刻大叫一声。
老妇人大叫一声以后,手里的簪子立刻对准心口插了下去。
“娘。”小媳妇见状,嘴里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只是她的动作快,摇光的动作比她还要快得多。
“让我去死,杀不了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老妇人指着叶子衿破口大骂。
容峘听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如果不是叶子衿有话在前,就冲着老妇人对叶子衿的大不敬,他都会要了老妇人的性命。
“娘。”小媳妇冲过去抱着老妇人大哭,“你这又何苦了。大牛他一直都孝敬你,要是他知道娘为了他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大牛在地下也不会安生。”
“大牛被大火烧死,活活的烧死的,他该多痛。我这个做娘的,却连仇都不能为他报,我不配做娘呀。”老妇人喃喃自语,看也不看小媳妇。
叶子衿见她已经魔障了,心里微微叹息。
虽然说,不是她放火烧死了人。但人是在她河段上被烧死的,她是雇主,不管怎么说,她也有责任安抚好死者的家人。
“你儿子的死,我们会给你一个真相。”叶子衿苦涩地对老妇人说。将心比心,如果换做她,她也会发疯。
“真相?有了真相,你能还我儿吗?”老妇人凄惨地反问。
“窝棚走水,又不是王妃想看到的结果。”如冰冷冷地看着老妇人,她的责任就是保护好叶子衿。凡是对叶子衿动手的人,她不管对方有何苦处,她都会将对方列为敌人。
“你杀了我儿,就是因为你,我儿才死得这么凄惨。”老妇人认死理,或者说,她已经心死,所以根本不惧怕容峘等人。
“王爷、王妃,我娘是无心之举。看在她年老糊涂伤心的份上,饶了她一次吧。”小媳妇的身体摇摇欲坠,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叶子衿和容峘。
容峘的脸色很臭,出身不同,他不会考虑太多。他只知道地上的老妇人想要了叶子衿的命,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就足以让老妇人有一万种的死法。
“求王爷、王妃饶了我娘一命。”小媳妇不敢抬头看容峘和叶子衿,只是一个劲给他们继续磕头。
“儿媳妇,你别求他们。他们心狠,哪里在乎我们百姓的性命。我儿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老妇人用左手拉住小媳妇的手不让她向容峘和叶子衿求情。
“刺杀皇室成员,罪该万死。”容峘冷冷地开口。
叶子衿不赞同地看了容峘一眼,刚要开口。
老妇人的情绪却变得更加激动起来,“好一个罪该万死。那谁为我儿偿命?你们丧尽天良,总有一天,阎王爷会收了你们。”
“娘,娘,你别再说了。”小媳妇泪流满脸,激动地拉着老妇人。
老妇人似乎变得不耐烦了,她用力甩开小媳妇的手,“不许求他们,他们没一个好人。”
“娘。”小媳妇被她推开,哭着叫了一声以后,忽然眼睛一翻,居然当场晕了过去。
“玉娘?”老妇人急了,爬着过去想将小媳妇搀扶起来,但她的右胳膊受伤,根本没有力气拉起地上的人。
“赶紧过去给她看看。”叶子衿吩咐。
开阳还在不远处救人,在场的人之中,玉衡也是懂医术的人。
叶子衿吩咐下来,她纵然心里不愿意还是过去,蹲在了小媳妇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老妇人明显不相信她,警惕地盯上了她,左手则死死地护着地上的小媳妇。
周围还有其他挖河的人和他们的家眷,他们紧张地看着这边事态的发展,却没有一个人赶过去帮忙或者求情。
“她已经晕过了。”叶子衿轻声安抚老妇人,“即便你厌恶憎恨我们,但也不能让你的儿媳妇就这么晕倒在这儿吧?”
“是呀,牛儿他娘,还是先让这位姑娘给牛儿媳妇看看再说吧。”终于有人帮腔。
其余也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说话了。
或许是熟人开口,让老妇人安心了一些,最后她终于将身体让了让。
玉衡蹲下,伸手手指搭在了地上的小媳妇手腕上,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根银针扎在了小媳妇的虎口和人中上。
“娘。”经过一番折腾以后,小媳妇终于幽幽地醒过来。
“孩子。”老妇人看到她醒过来,立刻大哭起来。
“她有了身孕。”玉衡到叶子衿眼前回话。
老妇人哭得伤心,自顾自地难过,根本没有听到玉衡说的话。而小媳妇刚刚醒过来,脑子还在犯晕,她同样也没有听到玉衡的话。
叶子衿看到伤心不已的婆媳两个,暗暗叹口气。“这位嫂子,你身体有孕,别太难过了。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叶子衿的声音比较高,这一次正在痛哭的婆媳两个都听清楚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老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直愣愣地盯着叶子衿,眼睛里的迫切显而易见。
“我有孕呢?”小媳妇更是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叶子衿点点头,“对,你怀孕了。”
“接近三个月的身孕,你自己不会不知吧?”玉衡冷冷地问。
小媳妇慌乱地摇摇头,“不,不知。”
众人哗然,还有这样糊涂的女人?
“玉娘,听到了没有。咱牛儿有后了。”老妇人轻轻的用左手抱住了小媳妇,看着地上儿子的尸体又开始放声哭起来。
“王爷、王妃。我娘是因为太过伤心,得了失心疯才会对王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王妃一向心善,求王妃饶了我们这一次吧。”小媳妇低声哭起来,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又悲又喜,这个孩子来的太及时了。
“都是民妇一个人的错,要杀要剐,就冲着民妇一个人来。此事和玉娘半点儿关系也没有。”老妇人眼神中终于带上了一点儿生气。
容峘的眼神很冷,他刚想下令将老妇人抓起来,叶子衿却抢先开口,“算了,有过丧夫之痛后,接着中年丧子,这种绝望我能体会到,我不怪你。大娘,你的儿子,是在我的工地上出事的,我和王爷一定会清查走水之事。至于你们接下来的生活,我和王爷也会着手安排好,当务之急,是抢救受伤的伤者,并且安葬死者,让他们早点儿入土为安才好。”
“你不怪我?不怨我?”叶子衿一句大娘,似乎触及到了老妇人内心的善意,也或许是因为她心中有了期待,她终于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暴躁了。
“不怪,如果换了我,我可能也和你一样绝望。希望各位给我和王爷一点儿时间,好好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然后查清楚事情的起因。不管走水是有人无意引起的事故,还是有人眼红我们定州城的工程,我可以向众位承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叶子衿的语气铿锵有力,半点儿推卸责任的意思也没有。
站在周围的民工本来还因为有死伤的同伴而愤恨不已,听了她的话以后。大家细想,也觉得叶子衿说得对。而且叶子衿对待老妇人的态度感动了不少人。
叶子衿是越清王府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整个定州一带的当家主母。面对一个普通百姓的愤怒,她居然能谦卑地道歉,并且积极地去解决问题。这种态度首先就赢得了不少人对她起了好感。
再者,古代的人,对于强权,还是从心里犯怵的。容峘和一群侍卫就虎视眈眈站在边上,能像老妇人那样豁出去的人,毕竟是少数。于是,议论的人群经过短暂的骚动以后,终于安定下来了。
容峘见叶子衿从容不迫地解决了危机,脸上顿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愧是他的女人、
叶子衿表现出来的冷静和睿智,正是他所喜欢的一面。
“如果你们愿意继续相信我的话,就先处理好伤者和死者好吗?”叶子衿还在和老妇人商讨。
“民妇谢过王妃。”小媳妇一边流泪,一边给叶子衿磕头感谢。
老妇人没有说话,眼神却没有一开始的绝望和犀利。
“玉衡,给她的伤口好好处理一下。孕妇还要她照顾了。”叶子衿见状,立刻吩咐身旁的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