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就是我和王爷的酒厂。明年开始,我们会生产高度的烈酒,同时也会酿造一些果酒。”叶子衿笑眯眯地指着不远处正在施工的酒厂介绍,“咱们定州地大物少人稀,别处的人都看不起咱们定州人。但常言说得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咱们世世代代都是定州人,别人看不起我们,我们就要做出样子给他们看看。王爷领着查看过,咱们定州气候适宜,土质特别适合栽种多种果树。果树不能当粮食,定州山路又多,并不适合将果子运输出去。但做成果酒就不同了,只要挖通秦河,我们就可以将果子和果酒运输出去。我相信在各位的努力之下,咱们定州会变得越来越富饶,我们的子孙后代会为我们这一代人的努力而感到自豪。”
她说得慷慨激昂,众位夫人听得也是热血澎湃,谁说只有男人心中有英雄梦,女人心中其实也有热血。
“王妃放心,我们齐心协力,一定会将定州的河道开挖得四通八达。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三年……总有一天,我们能做到。”方夫人适时地表决心。
“好,让我们一起努力。”叶子衿乐呵呵地继续给大家鼓劲,“退一步来说,即便不是为了我们的儿孙,就冲着未来可观的前景,我们也应该放手一搏。众位夫人小姐已经参观过我和王爷的作坊了,不瞒大家说,钱没有人嫌赚得少,为什么各位买不到铺子里的产品,其实就是因为铺子里缺少原料。开河挖渠,大家除去可以在河道上大量种植果树,还可以开荒种植玉米、大豆和红薯,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原材料,各位庄子有多少,我可是要多少呀。”
“既然王妃给我们透了底,那我们也就放心,可以放手去干了。”郑夫人哈哈大笑起来。
“可惜果酒没有赶上,否则的话,我们应该为大家的双赢而干一杯。”叶子衿哈哈大笑起来,“就算哪位夫人随着夫君高升,我也可以保证你们在这儿置办的产业不会亏损。”
众位夫人听了也都跟着笑起来。
参观完作坊以后,大家立刻回到叶家。经过这一段参观,大家的关系变得融洽许多。
“各位夫人在这边随意,这儿有点心。这几位是我的姐妹,叶兰泽,大伯家的姐姐。叶禾衣、叶兰泽,她们是我三叔家的女儿。我有事不能坐在这儿招呼各位,各位随意。”叶子衿见叶禾衣她们在屋子里,居然真的笑眯眯为大家引荐了叶禾衣等人。
叶禾衣、叶冰清和叶兰泽见过来的夫人小姐,个个身上穿戴都十分华丽,心里不禁都紧张起来。
三个人求救似的将目光对准了叶子衿。但叶子衿还真是大忙人,她刚一露面,又有一群夫人小姐过来给她请安了。
方夫人见过来的一批人,忍不住嘴角挂起了笑容。
“她们居然也来了,我还以为她们不会过来了。”
“哼,王爷不在定州,她们居然敢和宁无名一起给王妃下绊子,这些天没少在王爷手上吃亏。她们还有脸过来?”
“宁无名倒下,新来的守备还没有到任,群龙无首,想必她们是怕了。”
“王爷容得别人欺负王妃?她们这一次算是踢到了铁板烧。”
“明知道越清王为人不讲情面,最是护短。武官却还跟着宁无名作死,他们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
……
屋子里在座的人,不是文官一系就是定州城内的商贾之家,这一些人无疑当初都是拥护叶子衿的人,所以她们才会如此悠闲地坐在叶家。
当然,今日叶子衿对待她们的态度,同样也说明了一切。
事实上,叶子衿对待武官夫人们的态度算不得太好,不过也算不上太差。
马氏虽然目前是当家女主人,但她到底只是乡下的妇人,她在知道过来的这一批夫人小姐全是定州城内的官夫人小姐以后,就有些畏手畏脚的了。
过来的武官一系,心里看不上马氏,脸上却不敢显现出半分轻视。通过和叶子衿打交道,她们总算明白一些道理。
简单地说,叶子衿其实并不好惹,最起码,她的个性并不像她外在那样温和,否则的话,她也不会不声不响就将钱多串救下,并且保住钱家的家产。
甚至,她还将宁无名给办了。
宁无名看似是被越清王处理掉,但实际上,容峘当时并不在定州。那么,谁能指挥得了越清王府的人,就算是没脑子的人也都想到,满定州城也只有叶子衿能做到。
接着,武官一系的人,很快发现,不太安定的定州,也是在叶子衿过去后,逐渐安稳下来的。最起码,叶子衿将定州城内的安稳撑到了越清王回去。就凭这一点儿,叶子衿就不是简单的女子!
细细想想,能让越清王看中的女人,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武官一派随着宁无名的倒下,不少人开始后悔了。后悔的结果,就是想去讨好越清王。但越清王的个性比较冷,而且手段厉害,没有人敢去触犯他。
于是很多人想到了迂回的套路,既然接近不了越清王,那就从越清王喜欢的人开始入手。
这就是武官一系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叶家的原因。
这些人自以为做的不错,但叶子衿也不傻呀。武官一派听宁无名调遣,不过严格说起来,其实私下来倒也没有给她惹出太大的麻烦,这些人只不过没有文官一系那么支持她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叶子衿也没打算给脸面给这些人。
“如冰,带各位夫人小姐去花厅坐下。那边有定州的熟人。娘,大哥成亲,你是家里的女主人,就别亲自招呼客人了。家里下人多的去,哪里轮到你出面呀。你呀,就好好当你的夫人吧。”叶子衿一边吩咐如冰招呼客人,一边抱着马氏撒娇。
马氏见她像个孩子似的撒娇,特别还当着众位夫人的面,脸儿一红,“你呀,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撒娇,少不得让人笑话。”
“娘,在家里没有小宝贝出生之前,我可不就是家里的孩子。”叶子衿很不要脸地回答,“不对就算大哥成亲以后有了小宝贝,我在娘面前也还是孩子呀。孩子在老娘面前撒娇,可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呀,还有理了。”马氏虽说嘴上训她,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老爷子和陈氏站在不远处听到她的一番宏论,脸色都僵了好一会儿。
武官一系的夫人们听了,脸上也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她们都有些后悔起来,显然叶子衿刚刚的表现是在警告她们,让她们在马氏面前老实一些。
越清王府的王妃果然不是好欺负的!至此,这几位夫人小姐,才真正的将心思摆正了。
“恭喜、恭喜。”这边正说得热闹,钱家人就过来了。
钱老爷意气风光,钱夫人笑语盈盈,夫妻两个看起来比往日好像更加有精神。钱老夫人更是神采奕奕,脸上半点儿颓唐也没有。
倒是钱多串,看起来好像瘦了不少,这家伙一见到叶子衿,就直接窜到了叶子衿面前,“子衿,你等会儿下厨吗?”
“麒麟。”钱夫人呵斥儿子。
钱多串盯着叶子衿不放。
叶子衿冲着钱多串勾勾手,钱多串立刻将脑袋伸过去一些。
“美得你!”叶子衿轻轻地回答。
“没义气。”钱多串愤怒。
“义气是什么?”叶子衿反而,“你有?”
“我当然有。”钱多串气。
“有也被狗吃了。”叶子衿斩钉截铁地说。
钱多串……
两个人你来我往,钱多串根本没拿叶子衿当王妃看。
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武官一系见状,心里更加了然。果然,外界传言不假,叶子衿和钱多串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他的义气,估计连狗都不吃。”就在叶子衿和钱多串两个人像斗鸡一样的时候,容峘一脚踏进来。
“二比一,胖子,你死定了。”叶子衿以胜利者的姿态仰起头。
“别以为来了靠山,我就怕你了。”钱多串要被她气死。
“容峘,他说不惧你。”叶子衿当面挑拨。
“是吗?”容峘漫不经心地瞥了钱多串一眼。
“小人。”钱多串气得直翻白眼。
“呵呵,你才知道?”叶子衿欺负钱多串,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再说她小,信不信本王揍你满地找牙?”容峘更生气,叶子衿年纪小,是他的心病。加上叶子衿说过,要等二十才可以成亲,所以他最记恨谁在他面前提叶子衿年纪小。
钱多串恰巧踩到了他的痛脚上了。
钱多串见他发狠,吓得哧溜逃到了马氏面前,“伯母,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之间,就到了叶苏离大喜的日子。在乡下,一户人家孩子成亲,各家各户都是要过去庆祝的。为了喜庆,叶子衿干脆放了工人一天假,工钱却是照算。
这样一来,全村人都是皆大欢喜,一大早,宅子这边就来了许多客人。不过容峘却没有露面。
老爷子、陈氏也在帮马氏和叶良禄招呼村里的长辈。老夫妻两个和二房的关系有所缓和,两方断亲之事也就没有人提及了。
岳氏和傅氏的脸皮厚,他们一大早也过来,就坐在屋子里和村里人说话。
“里面请。”
“上礼在左边厢房里。”
两边关系缓和,叶良福和叶良寿趁机过来,主动将招呼村民的任务拦下来。
叶子衿站在楼上,将院子里发生的事情看得很清楚。
叶家出了叶子衿这样的王妃,又开了众多的作坊,名声地位早就不比往昔。所以今天过来道贺的人除去村里人,周边不少在叶家上工的人也过来,还有各村的里正村长和族老,林林总总下来,到处都是人。
大家都生怕来迟了一般,一窝蜂全都涌过来。特别是叶家村的人,家家户户男男女女几乎全都到到齐了。
“人还真多呀。”叶子衿站在楼上笑眯眯地说。
“人多热闹。人心就是这样,想当初我们穷的时候,谁愿意搭理我们。也就是因为现在我们的日子过好了,你将来又是越清王府的王妃,谁不想趁机巴结一下,咬上一口。”叶子楣不屑的看着下面的人说。
叶子衿听了以后盯着她看,叶子楣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姐,我觉得你心理有问题。”叶子衿拉着她在屋子里坐下。
“胡说,我有什么问题。”叶子楣瞪她。
“以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锦上添花的人大有人在,但能做到雪中送炭的人本来就少。这些年来,再苦的日子我们都撑过来了,说实在话,我们的日子是好是坏,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你总是将过去不愉快的事情放在心上,只会让你自己过得越来越不高兴,这又何苦。”叶子衿认真地劝她。
“我也不是总是纠结过去,就是看着他们舔着脸过来,心里有些难受罢了。”叶子楣有些不好意思。
“你心里不好受,别人会在意?”叶子衿笑起来,“村民靠我们过上好日子,我们何尝不是也在靠他们。”
叶子楣张张嘴想辩解,叶子衿对她摆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即便不用村民,我们也能找到别的工人过来。可是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我们找了别人,又能如何?你又能确定过来的人就一定会真心对我们?我们属于叶家村,叶家村不仅仅只有我们一家,村子同样属于村民。我们的日子过得好,他们的日子才会好。这个道理,我想各家各户现在都明白。如果我们倒下了,他们也好不了。如果我们用别人,万一家里作坊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大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可叶家村的人不同。他们不但和我们同族同宗,而且出了事情,他们也无路可退。”
叶子楣点点头,“你说的道理我都懂,爹和娘愿意和村里人结交,也是因为这么一个理。你甭管我,我就是自己心里觉得不痛快罢了。”
“明白就好。”叶子衿拍拍她的肩膀,“你呀,还是多和村里的姑娘多接触一些。你现在要是板着脸,别人在背后还不知道想什么了。”
“所以人活着真累。”叶子楣叹口气说。
“累不累,那得看自己的心境。凡是往前看,自然也就活得高兴了。”叶子衿也不想将她逼得太紧,很多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想清楚才能妥善解决。
古代的女孩子大多含蓄而内敛,叶子楣这种泼辣直爽的性子,在这个时代算是标新立异了。
“我知道,以后我会注意。”叶子楣并不是老顽固,叶子衿点拨她,她稍微动动脑子就想清楚了。
说实在话,叶子衿和风细雨似的唠嗑方式,比父母说教似的方法,更容易让她接受。
“那好,亲爱的姐姐,我们一起下去吧。再不下去的话,下面的人就要猜测我们为什么不露面了。”叶子衿笑眯眯地对她说。
一句亲爱的,顿时让叶子楣变得面红耳赤,“你呀,别什么话都不忌讳,让人听了去,少不得又会在背后说你孟浪。”
“孟浪就孟浪,本姑娘已经找到了下家,只要容峘不在乎,别人说了也没有用。”叶子衿嬉笑着说。
“你呀,全是被王爷给惯的一身毛病。”叶子楣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子衿、子楣,上面收拾好呢?”胖乎乎的叶兰泽一见到她们,立刻屁颠颠丢下岳氏,跑到了她们姐妹面前。
“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叶禾衣拉着叶冰清也过去。
三个丫头今天全都换上了衣裳,手腕和头上也戴上了新的首饰。不过无论是衣服还是首饰,全都是二房这边送出去的。
叶禾衣和叶兰泽脸上的笑容不作假,可叶冰清脸上的笑容就显得假多了。叶子衿就当没看到,她笑眯眯地看着叶兰泽和叶禾衣,“你们等会儿帮着招呼过来的小姑娘吧。”
叶禾衣听了,脸上一喜,她很清楚叶子衿说这话的分量。今天二房办喜事,还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会冲着叶子衿的身份过来。
叶子衿愿意让她们和各家小姐接近,其实也是给她们露脸的机会。
叶兰泽心里只有钱多串,所以没有叶禾衣想的那么多。叶子衿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呗。
“子衿,你身上有没有糖,等会儿你要多给我几块,不许偏心。”她附在叶子衿的耳边轻声说。
“嗯?”叶子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我要送一些给钱公子。”叶兰泽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站在叶子衿身边的叶子楣还是听到了。
她心里微微叹口气,狠狠心真的将钱多串从心里赶走了。
叶子衿偷瞄了叶子楣一眼,脸上笑眯眯地看着叶兰泽,“想得美,糖果就那么多,你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想护食,门都没有。”
叶兰泽被拒绝,不高兴地噘起嘴巴。她不是贪心,就是想多要几块糖果留给钱多串罢了,哎,钱多串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难道叶子衿在定州和钱多串闹翻呢?想到这儿,叶兰泽不禁用诡异的目光盯着叶子衿看。
叶子衿根本不爱搭理她,她拉着叶子楣飞快地往准备迎亲的叶苏离走去。
“看到没有,她根本就看不上我们。你们还巴结她们干什么?”叶冰清不屑地冲着叶子衿背影对叶禾衣抱怨。
“你又胡说八道。”叶兰泽不高兴地白了她一眼,“离哥哥今天成亲,子衿是亲妹妹,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我们也是姐妹,用得着特意招呼你一个吗?就你脸大!”
“你……”叶冰清被她一喷,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基于二老对叶兰泽一向护短,叶冰清就算生气,也不敢直接对她发火。
“兰泽说得对,都是自家姐妹,难不成还要人专门伺候你?你要是觉得不满,大可以回家里待着。”叶禾衣脸色也沉了下来。
一个个对叶子衿笑脸讨好,到了她这儿,就成了万般不是了,叶冰清既觉得委屈,又气得不行。
叶禾衣见状,看着叶冰清的眼神更加严厉了。
叶冰清没办法,只好低下头,“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又不是真的对她不满。”
“祸从口出,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掂量一点儿。”叶禾衣还是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知道了,姐姐。”叶禾衣越是教训叶冰清,叶冰清心里越是不平衡,明明她才是叶禾衣的亲妹妹,可叶子衿成了越清王府的王妃以后,叶禾衣对她还不如对叶子衿好了。
叶子衿压根不想叶冰清周旋,她拉着叶子楣小跑到了迎亲队伍之中。
叶苏离穿着一身大红色新衣,脸面也被收拾得十分清爽。其余跟着过去结亲的人,个个也是新衣在身,腰间全都扎上了大红绸子,清一色的壮小伙,看着十分喜庆。
叶子衿满意地笑起来,“总算没有失了我们叶家庄的精气神。”
“那是。”叶苏凉笑呵呵地答应,“咱们叶家庄的小伙儿,能文能武,放心好了,丢不了人。”
“去,将喜糖端过来。”叶子衿吩咐。
如兰答应一声,转身跑了。
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提着一个笆斗出来递给了叶苏凉,“二公子,给。”
“啥?”叶苏凉疑惑地问。
“喜糖,还有准备的一些铜钱。此外给那边小侄子带的荷包也在里面。”叶子衿回答,“你和苏心哥过去,就守着这些,对了,一定要发放完了再回来哈。”
“行,交给我们了。”叶苏心笑眯眯地答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