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蒙着面纱的男子也不下马,就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毕经纶。
毕经纶暗自恼怒,马背上的蒙面人故意不下马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一群狐假虎威的小人!
却是不敢发作。
此时他正在接圣旨,稍有动作,就是对皇上不敬。
而随着圣旨往下念读,毕经纶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
圣旨的内容,居然是将他暂时调离,让他去省府,由他的副手暂时接管大营的兵权,眼看就要进山围剿马匪,却把他调开,不让他统领军马,很显然,皇上已经是对他不信任了。
暗自攥紧拳头,毕经纶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
忍,一定要忍住!
此时闹事,发脾气,后果非常严重。
长长的圣旨读完,毕经纶才缓缓的起身。
蒙面人仍然高坐在马背上,双眼中闪烁着倨傲的神色。
随意的抱了抱拳头,毕经纶就当与其打过招呼了,转身本要给自己的属下们安排一番,但看到的却是一张张冷漠的脸庞。
毕经纶呼吸一滞,随即愤怒无比。
原来自己的属下已经投靠他人,又或者是……原本就是由他人安排在自己身边的?
“毕将军,这两人与你一同去省府。”身后,蒙面人开口。
两个人影立即来到毕经纶的身边。
这是什么?
要将自己看管起来么?
毕经纶大怒,想他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却不想落的这般下场。
但身为武将的他,并不是那种莽撞没头脑的性格。
眼前这些人明显是从京城而来,说不得就是天子的近卫,这些人离开京城后行事风格一向是老子天下第一,谁敢不给面子,不孝敬银子巴结,被砍了脑袋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就算没有被砍脑袋,到时这些人回京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蒙面人看到了毕经伦双上中的愤怒,不屑冷笑,“没用的东西!守在此处近十年,却连几支马匪都平定不了。”
毕经纶深吸一口气,转身便走。
连自己放在大帐内的物品都不收拾了。
他怕多待片刻,会忍不住胸中的滔天怒火。
只是在不停冷笑着,癞蛤蟆打喷嚏,口气不小。
本将是废物,你能耐!
哼!
本将到是看看你是如何把平罗山的马匪全部荡平的。
与山中几家马匪打过无数次交道,毕经纶非常明白对手的难缠,尤其是最神秘的那支,来去如风,行事诡异,平日里不下山,但只要出手,就会劫掠一些势力庞大背景深厚的世家豪门。
而只有这些世家豪门倒了霉,让在朝任职的家人往上递折子,朝廷才会下令围剿。
一般的平民百姓被抢,才没人理会。
地方官为了自己的名声,反而还会掩遮。
平罗山那支神秘的马匪已经是朝廷数十年的顽疾了,毕经纶才不会认为蒙面人能将之平定。
直到毕经纶离开,蒙面人才跳下马背,径直走向将军大帐。
“侯爷!”毕经纶的副手小跑上前,恭敬的行礼。
蒙面人轻轻摆了摆手,脚步都没有停下来。
其他一众武将,随后跟上。
朝廷对于平罗山中那支神秘的马匪,一直非常忌惮,并想要早日将之荡平消灭掉。
所以此处军营中的武将,大多是皇上的亲信。
至于毕经纶,皇上怕被某些人看出什么来,一直没有特意的奖赏拉拢。
而且皇上也知道毕经纶身后没有什么大的靠山。
没有与大齐顶级豪门有瓜葛,皇上才放心让毕经纶守在此处。
不过总归不是自己的亲信,此次皇上又一心想要扫平那支神秘的马匪窝。
所以最终还是将毕经纶暂时调离。
带兵打仗,有时候会用一些较为残忍的手段,只有绝对的亲信,才会毫无保留的服从。
毕经纶虽然也忠心朝廷,但若是遇到例外情况,说不好便会犹豫不决。
而在关键时刻,这丝犹豫会坏大事。
进入大帐,蒙面人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
一双大手本能摸着椅子扶手,然后淡漠的目光环视左右。
早在数年前,他就可以这般坐在大帐中带兵打仗的,但……直到现在才终于实现理想。
军中将领与蒙面人不熟悉,不了解蒙面人的性格,所以进入大帐后,就是安静的坐下来没有主动说话。
片刻后,蒙面人才收回思绪,“三天后,进山剿匪!”
“是!”众武将应声。
当天夜里,几只信鸽飞出了军营。
蒙面人闻听手下的汇报,只是一声冷笑。
这个军营中,除了大部分人是皇上的亲信外,自然也有一些世家豪门暗中安插的眼线。
第二天,武将齐聚,蒙面人与之商讨围剿马匪的布署进兵计划。
但蒙面人却是有所保留。
当天下午,传令兵来到大帐门外有事禀报。
蒙面人传唤进来,闻听消息,霍然起立!
传令兵退下,不一会,几个军士将一个满身血迹的人抬入大帐之中,然后又退下。
“你是平罗山南寨马匪的三当家孙棚?”蒙面人冷声询问。
孙棚此刻异常狼狈,不但衣衫破破烂烂,而且通身布满了细小的划痕。
听到问话,连忙答道:“回将军,正是小的!”
“可有证据?”蒙面人再次发问。
孙棚连忙喊道:“平罗山东南西北四大山寨已经全被那支神秘的马匪给偷袭攻破,除了我之外,所有的当家全部被杀,将军如果不信,可以派人进山去打听打听。”
“什么?”
蒙面人大惊,猛的站了起来,“你说平罗山东南西北四大山寨,全都被人拔了?”
“是的。”孙棚头脑机灵,身手敏捷,山寨遭到偷袭时,他连外衣都顾不得穿便独自逃入山林,才保的一命。
跑入山林,自然不可能再直线下山,他兜兜转转,遇到好些个其它山寨的逃跑贼众,才是得知了消息。
之后还遇到狼群,如果不是跑的快他已经是葬身狼腹了。
蒙面人冰寒的目光在孙棚身上仔细打量,半晌,才是猛然一甩衣袖重又坐了下去。
此次剿匪,他最大的倚仗便是四大山寨的马匪配合。
却不想……蒙面人眼前,浮现出一张面孔!
“本侯派去的使节,不是提醒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么?怎么还被偷袭丢了山寨?”蒙面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收拾好情绪。
孙棚闻言,也是心生怒火,提醒个屁!
那前来的使节满脸倨傲,目中无人,只是说朝廷有意招安,但他们必须配合朝廷消灭了那支神秘的马匪。
只此一个条件,当家的们自然非常高兴。
孙棚当时也很开心。
当马匪的当家虽然活的恣意快活,但到底是朝不保夕,时刻要提防朝廷的兵马杀到。
而且有许多手下,也在窥视着当家的位置。
上了年龄,武力下降,不能再服众,就会被新人淘汰。
哪有当官来的舒服风光?
使节只是鼻孔朝人许以好处,根本没有提醒他们提防那支神秘马匪。
若真的小心一些,凭借山寨之利,一时之间,哪里会被攻破?
不过这些孙棚只敢在心中抱怨。
如今他已经是丧家之犬,没有了手下,不再是什么当家的,根本没有底气再与朝廷讨价还价。
若是将真话说出来,就会得罪了那个使节。
以后他要在军中听从调遣,别再被那使节在暗中下手给除掉。
所以只能说,“没想到那支马匪如此厉害,侯爷,您是没有看到,那支马匪队伍中普通的贼众都穿着成套精良的盔甲,我们实在不是对手,小的那几个好兄弟,全被杀害了。”
蒙面人自然更加了解那支马匪的实力。
这时气恼,便是恨声道:“本侯现在要你何用?”
孙棚闻言就是打了个摆子,差点瘫倒在地,“小的熟识山中地形,可以给侯爷带路!”
“哼!”蒙面人烦燥的摆了摆手,“下去收拾一下。”
他对此次行动本来十拿九稳,却不想出了如此变故。
“是!”
两个军士进来,将孙棚抬了出去。
不一会,一个年轻护卫匆匆进入大帐。
蒙面人坐在上位,冷冷盯着年轻护卫的脸庞,却不开口说话,帐内的氛围变的极其压抑,年轻人心头忐忑,不一会额头上就是渗出一层冷汗。
一直过了好长时间,蒙面人才是寒声道:“本侯指定你为招安使节去山中匪寨招安,曾仔细叮嘱过你,让你要带话给四大山寨的当家,要他们小心提防那支神秘的马匪。
你可有提醒他们?”
“这,这个……”年轻护卫结结巴巴。
“混账!”
蒙面人大力猛拍面前桌案,看到年轻人的神色,他哪里还不知道事情就是办砸在了年轻人的手中?
年轻人眼见蒙面人大怒,吓的立即跪倒在地。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没有提醒到位,平罗山东南西北四大匪窝全被拔掉了,没有他们的配合,本侯怎么带领兵马进山剿匪?”
啊?
年轻人大惊,慌忙解释,“侯爷,小的也是在与您谈话之际,看您根本瞧不起那些马匪,这才没有刻意的去提醒,本想着这四大山寨人数众多,多少有些个实力,那支神秘马匪能查探到四大山寨与我们联合,不出小的所料,只想着他们互相拼杀,到时神秘马匪实力大损,自然对咱们有利。
而那四大山寨肯定也会战死一些个当家的。
他们不过是山匪,往日里烧杀抢掠恶事做尽,怎么可以在朝中任职?”
听年轻人说罢,蒙面人一阵沉默。
蒙面人自己是非常在乎出身的,对于许诺好处,让四大山寨的当家能捞个一官半职,心下也是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