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想起一件事，”常笙画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做出思索的表情，“魏师师哪里去了？”

魏师师就是常家老三常有戈的未婚妻，之前和常笙画合作过的“三嫂”，也是她在常笙画的指导下坑了常家一把，将常家彻底推进了覆灭之路里。

斯文德无语地看着她，“现在才把人家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常家出事之后，她作为污点证人被带走了，后来常家倒了，她也没了靠山，我哥就顺手把她送出国了，也算是结个善缘，免得她真的被人弄死了。”

常笙画不置可否，“我和她的合作只到她去偷常宫锦书房里的东西，之后是死是活，她都让我别管了。”

估计魏师师是没想到自己参与弄垮常家这件事还能活下来的，不过她把现实也想得有点太黑暗了，常家那么多敌人，帝都高层也不是全都铁石心肠，常家做的事情能惹众怒，自然也会有人顺手搭救魏师师一把，匡家大哥能把人弄走，其实也是那些高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把魏师师这个小人物推出去顶黑锅了。

正因如此，常笙画并没有插手魏师师这件事的后续，盯着她的人比盯着魏师师的人多得多了，她一插手，魏师师的处境才叫做真正的危险。

得知魏师师还没挂掉之后，常笙画就没管了，继续专注宁家那边的事情，她翻看了一番那份电子病历，让斯文德解释了数据背后能看出来的大致病情。

说罢之后，斯文德有些纳闷：“我就不明白了，这么个病秧子……之前产检的时候真的没发现不对劲吗？”

“可能那位宁家主不介意吧，”常笙画似笑非笑，“一个拿来当备份的儿子，只要不是严重的遗传性疾病，他宁家还怕养不起一张嘴吗？”

宁景侯都在盯着她和宁韶明的后代了，现在再养一个儿子来“配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斯文德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现在的世家都这么没有人性吗？”

“不是世家没有人性，是宁家特色而已，”常笙画淡淡地道，“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才能在帝都立足生根，覃家子弟众多，但是讲究护短，内斗者全部踢出家族，要求齐心协力才能源远流长。宁家却喜欢倾尽资源去培养一个人，像是宁景侯，他一个人就可以撑起一个家族，哪怕他连个像样的继承人都没有，也不会动摇他的地位。”

斯文德摇头晃脑道：“这些贵族真的是麻烦事儿多，还是咱们家里好。”

他这个“咱们”是直接把常笙画当成是匡家人了，常笙画一直冷淡的脸色不由得和缓下来，呢喃道：“嗯，对，咱们家好得多了。”

只不过她的声音不大，斯文德没听清楚，还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常笙画没接这个疑问，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跟辰津联系过了？军方那边是什么动静，为什么帝都那边突然就都盯着宁家了？”

宁家内部是不太太平，但是宁景侯也就是多了个儿子罢了，居然让覃家直接把自己的嫡系子弟覃山祺派过来见常笙画一面，这点不太寻常。

常笙画第一反应就是在考虑——宁韶明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斯文德是被常笙画的夺命连环call……啊，不，连环信号呼叫给叫到疗养院来的。

在常笙画进入疗养院之前，斯文德就把信号发射器给了她，用的次数也不多，突然被呼叫，如果常笙画用的是紧急信号，他非得吓出心脏病不可。

疗养院这边已经临时抽调了一批人过来，接手那些人员被清查之后的空缺，估计是因为这些抽调过来的人是各个世家送过来的精英人士，被上头交代过什么，所以这些天常笙画在疗养院内的权限空前的大——

她想调阅的资料基本上都对她开放了，想去的地方也都能去了，要是她现在想要出去，估计也没人会说什么，更别说是接待一下她的朋友……

所以在常笙画去疗养院大门口接人的时候，斯文德基本上是一路都顺畅通行，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他对此都有点懵逼了。

不过常笙画的脸上的表情冷冷的，看起来很不好惹，斯文德深深觉得此时的常笙画就跟地雷一样一戳就炸，于是乖乖地闭上了嘴，什么都没有问。

常笙画领着斯文德往宿舍的方向走，因为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路上偶尔就会碰见一两个疗养院的同事，常笙画对他们点了点头当做招呼，他们就尴尬地笑了一下，视作回礼。

等错身而过之后，斯文德回头一看，发现这些人明显加快了脚步，活像是怕被鬼追似的，连斯文德这个一头金发的陌生面孔都没有空多加留意了。

斯文德有点懵逼，忍不住问道：“常，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吗？”

常笙画不阴不阳地道：“我能做什么？我这么善良。”

“……”斯文德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她肯定是受什么刺激了，“谁给你气受了？”

“也没什么，”常笙画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就是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有问题了。”

斯文德先是困惑，然后联想到疗养院最近的人事变动，心里就了然了。

光是疗养院残留下来的原班人马，他们就算知道常笙画的身份不太对，也不会有太过激的反应，顶多有些眼神异样，彼此相处多了点尴尬。

毕竟能在这里工作的都是心理素质过硬的人，有想法也不会太随意暴露出来。

常笙画之前也跟袁函良和富茜茜说过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但是没想到随着世家那边派来的工作人员的进驻，这些人在对常笙画的态度上恭敬得有些过分，硬生生带出捧杀的效果，让疗养院原先那些同事们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常笙画到底是什么人，自然免不了也被带得有些不自在了。

常笙画用膝盖想都知道，这肯定是帝都上头那些家族放出来的试探信号，只不过覃家那边至少是把覃山祺送过来了，释放一下自己的善意，而其他家族嘛……那就不好说了。

起码在宁景侯刚刚喜得次子、有了备选继承人的时机里，他们现在的立场还是暧昧不清的，只能先观望着，时不时戳一戳动一动常笙画，看她这边是个什么反应，再根据她的反应来判断她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