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点半，常笙画这才和宁韶明一起离开，去见金先生了。

万克泽叫了个人送他们过去关押的地方，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金先生被关在一个严密监控的病房里。

他的四肢基本上是被常笙画那四枪给废了，为了不让他死在半道上，万克泽自然还是要找医生来给他治伤的，做完手术之后就用麻醉把他放倒了，需要问话的时候就弄醒。

宁韶明和常笙画要过去，万克泽就提前打了招呼，所以他们进去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醒了的金先生。

比起之前那儒雅又风度翩翩的样子，此时的金先生那叫一个狼狈又萎靡，两手两脚都被捆成了木乃伊，除了枪伤之外，他有两根肋骨还被常笙画一膝盖顶断了，不得不用石膏固定起来，就算有人来救他，估计都不知道要怎么把他运出去。

金先生自然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落到这种境地，昨天还挑衅常笙画，想让她直接杀了他，这会儿平静下来，金先生就没有那么疯狂了。

常笙画和宁韶明走进来，他也只是抬起眼帘看了他们一眼，一声不吭。

宁韶明拖过一张椅子，常笙画坐了下来，目光盯着金先生，随意地道：“早啊。”

她的语气还挺自然的，金先生的目光闪了闪，淡淡地道：“常笙画，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常笙画扯了扯嘴角，“杀你？恐怕你没这个份量，值得我动手。”

比起丢掉性命，这种被踩在脚底的轻视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金先生的眼神变得阴冷无比，仿佛是淬了毒的尖刀。

“收起你那对招子，别这么看着她，”宁韶明不高兴了，走到病床边上，手指往金先生胸口的石膏上一按，假笑道：“我会忍不住让医生重新帮你接骨的。”

金先生闷哼一声，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见他没再死盯着常笙画，宁韶明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刑讯课，可是歼龙大队的必修课啊，宁韶明可不介意在金先生身上多来几次实践。

常笙画给了宁韶明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重新看向金先生，奇道：“你得罪了那么多人，连付家都被你背叛了，难道你还觉得自己能东山再起？金先生，有信心是好事，做白日梦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金先生冷冷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别的底牌？”

“如果你有，你还会在这里跟我放狠话，告诉别人你能跑得掉？”常笙画对他的虚张声势感到好笑，“你也算是谋划了大半辈子，怎么临到头就这么天真呢？”

被戳到了痛处，金先生沉着脸不说话了。

常笙画打量了他两眼，“你对付家还有期待？不对，付家可没这么好心，你还能指望什么呢？”

金先生的嘴角抿平成一条线。

常笙画忽然露出意外的表情，“梁爷？你觉得他会救你？”

宁韶明原本只是安静地听着，结果一听这话，他就有点懵逼，“梁平宇不是疯了么？”

把计划的大方向订好之后，常笙画和宁韶明随意地眯了一会儿，天刚微亮，他们就爬起来去忙活疗养院的后续了。

昨天之所以不参与，一方面是各种繁琐小事轮不到他们操心，另一方面就是在表态——示意他们不会来分这个蛋糕的。

万克泽肯定是看得出他们的弦外之意，所以什么都没说，自己通了个宵，把该弄的事情都折腾得差不多了，看到宁韶明和常笙画优哉游哉走过来，他也没有任何的不满。

因为昨天的闹剧，疗养院今天是彻底工作不了了，除了安排一些排查过的可靠的医生值班之外，其他人都必须留在生活区域，随时等着被叫过去配合调查。

不知情的人都私底下在议论纷纷，猜测是出了什么大事，宁韶明和常笙画光明正大从生活区域那边过来，倒是不怎么引人注目了。

万克泽杯子里的咖啡都冷了，宁韶明走过来，随手给他一盒从饭堂那边打包过来的热粥，刚想说话的万克泽低头一看，简直感动得要痛哭流涕了。

真不容易啊，忙活了一晚上，总算有点热食可以安慰一下他被咖啡腐蚀的肠胃了。

“宁少，常小姐……”万克泽看了他们两眼。

常笙画拿起桌子上整理过的资料夹，随意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先看看，你吃了早餐再说吧。”

“嗯。”万克泽去拆打包盒的包装，眼角的余光看到宁韶明去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然后宁韶明就粘着常笙画坐下，两个人头靠着头大腿贴着大腿在那里看资料，姿势亲密，任凭谁也挑不出演出来的痕迹，说他们只是逢场作戏。

万克泽一边喝粥一边心想，帝都不少世家都觉得宁韶明和常笙画是强强联手，想要掰倒宁景侯上位，可是万克泽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人都是来真的……

倒也不是说是真爱就不会搞事情了，只不过如果他们两个人是玩真的，那么很多挑拨离间的手段就用不上了。

万克泽想起某几家的花花心思，心底不由得冷笑。

五大世家再怎么闹内讧或者是内部出问题，但也是站在最顶层那么多年的大家族，宁家直系人丁单薄，父子生出嫌隙，可是那又有怎么样呢？

宁老爷子还没死，家主宁景侯正值壮年，宁韶明跟他们不对付，可是等他下一代成长起来都等得起，结果这群人就已经打着宁家的主意，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野心太大还是脑子进水了。

万克泽想起常笙画和万木华的合作，怎么想怎么觉得宁韶明吃不了亏，便暗暗打算回家跟他家里人说一下，别瞎掺和这趟浑水……

常笙画和宁韶明正在翻看那些万克泽熬夜整理出来的资料，这次万家是铁了心肃清整个疗养院的不正之风，把能挖的全都挖出来了，只要有一点异心的，基本上都要告别疗养院这份工作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不少常笙画出的力……

宁韶明看着就觉得心都方方的，小声对常笙画道：“全都是坏人，我怎么觉得你掉进狼窝里来了？”

“狼窝？”常笙画闷声一笑，“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才是打狼的猎人。”

宁韶明一听，就呢喃道：“你说的好有道理……”

被反将一军的常笙画：“……”

常笙画已经懒得计较自己在小狮子心里是怎么样凶残的形象了，道：“清走了这批人，那我留在这边就没什么问题了。”

其实她是不觉得会有什么麻烦，但是小狮子会担心，她就故意这么说了。

宁韶明果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也好，你先在这里避避风头，等他们收拾完付家再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