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栗和鹧鸪同时露出惋惜的表情。

计芎则是感慨地道：“老大现在也能寄信了，真好。”

宁韶明跟宁家的关系不好，也没别的亲戚，和战友们联系的话也很少会寄信，一般都是休假的时候出门去聚个会，所以每次轮到给家人打电话的时候，宁韶明总是把自己的份额让给了别人，书信更是没怎么写过，虽然身边有很多战友，但是也难免有种除了部队就无家可归的寂寞感。

现在宁韶明也能有个可以写信打电话的人了，歼龙大队的成员们看在眼里，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在宁韶明寄信的时候，常笙画正在谈话室里，和090374再一次进行心理辅导谈话。

马严已经将常笙画要的那份蜡笔套装送过来了，也经过了主治医师的同意，常笙画这才将这个足足有一百五十种颜色的蜡笔套装送给了090374。

090374的眼睛都亮起来了，神色狂热地道：“常老师，谢谢你，我会送给你一副绝无仅有的好画的！”

他的语气骄傲且自信，常笙画也不打击他，只是微笑着道：“那我就等着你的大作了。”

090374点头，目光仍然在那些蜡笔上逡巡不已，常笙画和他聊天，他都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常笙画很耐心，慢慢地用不同的话题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090374果然很快就重新把目光落在常笙画身上，收到心爱的工具的他态度简直好得不得了，有点为难地道；“常老师还想知道什么呢？对不起啊，我知道得也不多呢。”

常笙画温声道：“没关系，或者你可以想想，你身边的朋友会不会也有类似的经历。”

他果真认真琢磨起来了，良久后才迟疑着道：“我隔壁的376……他年初消失过一个星期，373说他被地狱犬吃掉了，不过后来376回来了，他说他看到了地狱、炼狱和天堂。”

“但丁的三部曲？”常笙画若有所思，“他做了一场梦？”

090374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谁知道呢，也许真的是去地狱旅游了一趟。”

把090374分开之后，常笙画刚回到办公室，井孟可就面无表情地敲了她的办公室门。

“跟我走一趟，带上你的工作证，穿上你的白大褂，”井孟可冷淡地道，“临时工作安排，我需要一个助手。”

常笙画意识到什么，立刻就点了头，“行。”

五分钟后，井孟可带着常笙画离开了第三区，去了第五区。

在第五区大厅的时候，他们还撞见了刚开完会回来的袁函良。

袁函良不解地看着常笙画，“常……常老师？”

常笙画对他点了点头，“临时的工作安排。”

袁函良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嗯，加油。”

井孟可没跟他打招呼，直接就奔着角落里的电梯去了，常笙画对袁函良摆手示意没问题，这才跟了上去。

电梯里。

电梯门慢慢关上，井孟可见袁函良还在往这边若有若无地观望，嘴角便扯出几分嘲意，“常老师真是魅力无穷。”

常笙画很自然地颔首道：“毕竟我擅长与人为善。”

井孟可的眼皮子一抽，不想听她继续胡说八道了。

安秋：“……”

安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他安排个工作，最好的是跟部队挂钩的？”

“嗯呐。”常笙画淡定地点头。

就算是一直很稳重的安秋也几乎想要跳起来了，“为什么啊？”

他只是个外勤人员，又不是管人事的，重点是you-know-who的人事部门怎么也管不到袁函良身上吧！

常笙画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问题，眼也不眨地道：“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加油。”

这个鼓励完全没有诚意，安秋几乎无言以对。

常笙画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我得应付金先生，还想去第六区走一趟，这些事情会让我分心。”

她本来想让宁韶明帮个忙的，不过安秋正好在她面前等着被抓壮丁，常笙画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麻烦他了，免得小狮子又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

安秋也不知道常笙画说的是真是假，只好顺着她的话题道：“你找到第六区了？”

“算是……”常笙画沉吟，“井孟可答应带我走一趟。”

安秋还是对井孟可的人品持以质疑的态度，“你应该先让他带你进去，再把日记本给他。”

好歹手里要拿捏一个筹码……

常笙画摇头，“比起彻底绝望，希望带来的动力更大。”

而绝望带来的却是破坏力。

安秋觉得自己搞不懂这群心理学家的那一套，明明之前是常笙画亲手打破对方的自欺欺人的，“你给了他什么希望？”

“当然不是我给的。”常笙画道。

“程娅楠？”安秋有点不理解，“就因为她爱他？”

恨了那么多年，真的可以那么轻易就从谷底的绝望中得到救赎然后爬起来吗？

常笙画摇了摇头，“你想多了，他只是看开了，觉得为了那段过去困着自己很不值得。”

安秋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无非就是敲碎他的梦，再塞给他另一条路。”常笙画道。

安秋狐疑地看着她。

常笙画淡定道：“程娅楠骗了他，他就用恨来维护那点自尊，然后他发现原来他三舅才是坏人，很不幸的是，程娅楠的死还跟他有关系，他的爱要了程娅楠的命，毁了她的任务，可是程娅楠临死还要利用他，做了和他三舅一样的事情，只要仔细想想，井孟可的心都要碎光了……最后他发现，哦，原来程娅楠也爱过他，不过那又怎么样，他已经不在意了，让他们全都滚蛋吧，他要过他自己的生活去了。”

她这语气简直跟灭世大boss似的，安秋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刘处真没让你……也对我做类似的事情？”

打破他天真的正义感，让他学会心狠手辣之类的……

常笙画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你想多了。”

安秋不生气，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位前辈的手段太可怕，他可不想经历一次这种人格重建的痛苦。

不过刘方让他过来跟着常笙画是为什么呢？暗示他学一下常笙画的手段，还是纯粹让常笙画评估他的心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