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到底意难平

国家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但是真实环境的困难也不是后勤保障能够克服的。

说白了,如果没有保家卫国这个念头扎根,做好了用血肉之躯守着这片土地的准备,大家早就摔枪杆子走人了。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无非如此罢了。

袁函良好一会儿,才叼着又一个小笼包嘟哝道:“好吧,我知道我一看就不是当兵的料,你打击我也是正常的。”

常笙画瞥他一眼,“真要打起仗来,是个人都要上战场,不分是不是当兵的料,只是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罢了。”

袁函良笑了笑,“决心嘛,就跟大家都会喊好好学习好好工作的口号一样,喊喊就好,真的做到的也没几个人。”

他的语气带着半开玩笑的意味,眼神却有点凉薄,藏着几分意难平。

常笙画的手背忽然在桌子上扣了扣。

轻微的敲击声响让袁函良一下子从某种奇异的状态中回神。

常笙画的声音几乎没有太多起伏的音调,“决心是谁都会喊,真的做到的人也不多,可是真正去做的人有几个呢?”

袁函良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的努力,还不到可以拼天赋的地步,”常笙画的目光沁凉,像是夏日里的雪水,“没办法下定决心走出自己的圈子,不敢脱离安逸的生活去冒险,宁愿走别人的路也不敢去撞个头破血流,撞得趴下来了,又没信心承认失败是成功之母……”

“可想要抓住些什么,无非是再来一遍,或者是带着这辉煌的失败吹着牛皮过下半生,告诉他们虽然我只是个lower,但我曾经做过什么什么,而不是临死前抓着别人的手遗憾自己没做过什么……”

袁函良已经完全愣住。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这样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常笙画缓缓地笑了,可是笑容在她的嘴角绽放,却依旧不带暖意,“变与不变,有什么区别呢?”

袁函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笑道:“你说得对,最好的不过如此,最坏的也不过如此。”

非我所思,非我所想,非我所愿,那么跟穷困潦倒余生挣扎也没有太大区别。

常笙画又缓慢收敛了刚才的那股气势,安静地继续吃早餐,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有点酷酷的女人。

袁函良有众多念头在脑子里转悠了一圈,最后若无其事地笑道:“听说你是心理医生对吧,果然搞心理学的都不能惹,弄得我心慌慌的啊。”

常笙画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

然后袁函良就没话说了,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了这顿早餐。

一直等到要去把餐盘放在回收点了,袁函良还是忍不住问:“常姐你到底是什么兵种?”

怎么神秘兮兮的呢!?

常笙画耸了耸肩,“你不是猜过了么?特种兵啊。”

不管是you-know-who还是歼龙大队,都是属于特种性质的嘛。

常笙画端着餐盘就走了。

徒留袁函良在原地纠结。

为什么特种兵里出了个心理医生呢?

袁函良苦思冥想中。

常笙画也没再搭理袁函良,反正该忽悠的忽悠了,埋的地雷也只等着袁函良自己触发了,能不能折腾出个什么事情,那就看袁函良自己的了。

吃完早餐之后,时间才八点半,常笙画就揣着一封信去了楼下的邮箱,把信封塞了进去。

这个疗养院跟部队差不多,大部分情况下只能收普通包裹和挂号信,常笙画寄出去也是一样,而且同样需要经过一番检查。

常笙画习惯了部队的作风,并不介意,塞了信之后就回宿舍准备收拾东西去上班了。

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有工作人员在那里拿着大剪刀修剪灌木。

常笙画不经意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和那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碰上了眼神。

对方的容貌看起来很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很黑很深沉,有点抓人眼球。

常笙画觉得有点熟悉。

但对方很快就低下头去继续修剪突出的枝叶了。

等常笙画走进楼道口,她就猛然反应过来。

好吧,是安秋,原来他的确已经混进来了,还是机动性比较方便的园艺人员。

他这个身份应该是请过来的临时工,疗养院内部的花花草草众多,总要定期修剪打理。

常笙画上了三楼,故作在远眺,然后目光在楼下的安秋身上转了转。

安秋似乎是不经意地将那些剪掉的枝叶堆得很凌乱,从楼上俯瞰下去,正好是一些扭曲的线条,刚好监控没法儿从高处看到这一幕,所以路过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常笙画匆匆地记下了这些线条。

不到半分钟,安秋就把这些散落的枝叶给收拾成了一堆,好像刚才的线条都是虚幻的假象。

常笙画不动声色地回到房间里,匆匆破解了安秋给的信息。

安秋的意思很简单,交代一下他今天的工作是摸清宿舍周边的环境。

疗养院很大,园艺修剪工作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急不来,安秋今天的工作都安排在了这附近,那就先看看这边的情况就行了,刚好也方便让他们彼此找个时间见个面。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富茜茜下来敲门了。

常笙画已经整理好了上班要用的物品,听到敲门声之后就去开了门。

富茜茜作为人事专员,是专门来送她去办公地点报道的。

常笙画拎上一个小包就跟她走了。

第三区的建筑群前。

常笙画的资料已经录入了系统,富茜茜过来做个确认,又在这边的大门重新录入了指纹,经过保全人员的安检之后才进门的。

“挺严格的。”常笙画笑道。

“以防万一嘛,”富茜茜点头,然后又小小声地道:“主要是最近比较严,你知道的上头很乱,这里的犯人身份又敏感,难免怕人做什么手脚。”

常笙画心道,想动手脚的人就在你面前呢。